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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青南发现学校不对劲，是在那件事以后。

一开始，郁青南只觉得自己的记忆力似乎变差了。她开始逐渐记不得回家之后的事，一旦走出校门，所有的“色彩”便开始消退，万物变得灰暗、毫无生命力，即使经历过的事也不再被脑海记住。

今天妈妈煮了什么菜，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是什么，作业之后又读了什么书。

她不记得了。

但这些事情在被其他人询问后，郁青南张口又能说出详情。

“食堂的糖醋排骨不如我妈妈昨天做得好吃，阿姨放醋太多了。”

“我昨天回家之后看的那本小说非常有趣……”

昨天具体吃的什么……那本小说讲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入学的第一个月，她忘记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家的模样。

入学的第二个月，她忘记了父母的容貌与名字。

入学的第三个月，在她离开学校的瞬间，便会再次站在学校的门口，迎接新的一天。

于是郁青南意识到这不是“病”，而是“怪异”。自己早已成为一只可怜的虫，被困在名为学校的诡异蛛巢里，慢慢地被侵蚀掉自我，慢慢地丧失对外界的“认知”了。

……一切，都是在那件事之后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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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檀来到生物室的时候，上课铃已经响了好几分钟，高三班已经在上课了。

作为实验楼和办公室的行思楼非常安静，祝檀步入其中，便觉得这里的灯光比教室里暗得多——也就更方便那些阴暗之物隐藏其中了。

当郁青南在窗边看见祝檀缓缓往这里走来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张开嘴，想要叫住祝檀。

祝檀的目光跟她对上，朝她摇摇头。

“……”郁青南黯然地低下头。她恐怕是觉得新来的实习老师把自己的提醒当成了胡话，不肯相信。

祝檀的确不会全盘相信她，但是对于“生物老师”有异常这点，心下却是有几分肯定的，因为惊喜盒子给出的线索就在生物室。

她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伤痕，叩指，轻轻敲响大门。

“咚、咚。”

站在讲台上的女老师侧首看向门口，眼中露出了然：“是祝老师吧？请进，等我带他们做完实验，就让你试讲。”

“好的好的，谢谢。”祝檀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这位生物老师大概二十六七岁，脸部轮廓柔和，一举一动间带着与年龄不太符合的知性优雅。

根据座位表上的信息，生物老师叫做明千絮。

明千絮没有因为祝檀打断自己讲课而露出不耐的表情，反而等祝檀找到位置坐下，才重新开口，三言两语提了一遍祝檀来之前的课程。

她完全不是郁青南口中的“严厉”模样。

祝檀决定按兵不动，老老实实坐下，目光四处一扫。

她发现每个学生的桌子上都有一个篮球大的小笼子，上面遮着黑布，神神秘秘的，看不出来里面有什么。

于是，祝檀趁着明千絮在写东西，悄悄对旁边的同学问道：“同学，你们这节课要做什么啊？”

“做……什么……”刚刚还很正常的学生动作顿时僵硬起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祝檀，黑黢黢的眼眸里显出几分空洞茫然，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在做什么，所以陷入怔愣中。

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是忘记自己已死的鬼吗？

“好了，大家把东西拿出来吧。”明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

那个学生的茫然被打破，很快恢复平常的模样。

他完全忘了祝檀曾经跟自己搭话，和其他同学一起伸手掀起小笼子上的黑布。

粗糙的砂布被抽离时，跟笼上的铁丝摩擦，发出细微却又莫名令人牙酸的“呲呲”声。黑暗随着学生们的动作退去，笼内的东西展露在祝檀眼前。

所有学生的笼子里，都关着一只正在昏睡的兔子。

它们……同样没有影子。

他们又磨磨蹭蹭地从桌下小柜中拿出铁盆、酒精和一个黑色盒子。

祝檀看得眼皮子一跳，不由看向旁边不远处的郁青南。

她已经把那个盒子打开了，里面是各种样式的——刀。有小剪刀，有手术刀模样的小刀，还有一排各种样式的刀片。

把这些刀拿出来的时候，郁青南的手一直在颤抖。

丝丝缕缕、如烟如雾的怨气，从所有拿着小刀的学生身上蒸腾出来，四处流动，它流动如血般粘稠，颜色也与血没什么区别。

月光与灯光被这血雾影响，为之暗去。

……这些学生既是怨气的来源，亦是怨气的接受者，每个人身上都包裹着密密麻麻的血气，他们的神色也从犹豫不忍变得麻木平静起来。

就连郁青南也受到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