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仍然凛冽，小雨比夜先来，洒落在瓦缝、树梢、马路低洼和行人的头顶上。

“先去避雨吧。”李书妍五指并拢地挡在头顶，“要不去吃这家店？你吃麻辣烫不？”她在一家店前驻足，打量林津止几眼。

店子装修简约，十分干净，路边时不时能闻到肉香味。

林津止思索下便答应了，和李书妍进屋坐下。“别小瞧麻辣烫，不好吃不要钱。” 在林书妍的嘟囔中，林津止已经被她领到一排冰柜面前，里面装满了形形色色的蔬菜与肉食。他站着凝视了片刻后弯腰，想去拿底部的肉串。

刹那，头刚地下，就见着一只白鼠从脚边溜走，它跑得很快，林津止的心也很快被勒紧。眼睛瞪圆 ，嘴微张，想尖叫却哽塞。

“你怎么了。”李书妍看他的模样，以为他心梗了，倏地也开始害怕。

没听见回应，林津止左手扯着李书妍的袖子，脚下有风般，一股脑地往店门口冲刺。等到了街边，他控制不住地发抖，细雨浸润了发丝，睫毛扑朔着恐惧，如果撸起他的袖子，能看见鸡皮疙瘩。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我们先去屋檐下吧，要不要打120？”女孩也顾不上挡雨，手也任由他牵着，另一只手则拍打他的胳膊，动作很轻，像是一个母亲在哄睡做了噩梦的孩子。

或许是雨落地声愈来愈急，林津止慢慢地从噩梦里抽离惊慌的神。他带着李书妍走到另一家店门口，缓缓，他用指腹拭去李书妍刘海边的雨水、耳旁的湿润及下颚的细珠后才张嘴道！“我害怕老……”

李书妍见他如鲠在喉，手上的握力加大，“没事没事，我也看到了，我们以后不来这边吃饭了好不好？”

很久，“好。”

此刻或许是母性本能，看见林津止一脸恐慌，与平日的得意和温和不同，他此刻就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在桌边摇摇欲坠，或许一个推力，能给他些许安全感。李书妍向前踮脚，手臂环住了他的后背，她的发丝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了洗发水的茉莉花味。

一个拥抱，缠住了双方，夜色正浓，五颜六色的店家灯牌点亮，两个人依偎着，谁也不想先抽身。

最终在带着林津止逛街走了几转后，他才恢复到了昔日的模样，精气神但面容憔悴。

“不好意思，因为我真的很害怕那个动物。”

李书妍微笑，“没事啦，要是看见蛇我可能当场休克。”见着林津止弯唇低头，李书妍也笑得更加显眼，“不早了，要不然去吃面吧？”

这回是林津止带她去了一家饭店，开在附近的商场里，看着装修也挺简单的。一进去还听得见纯音乐。

李书妍接过菜单，翻阅这本和杂志一样排版的菜单，但看见价格后有些犹豫，翻完了，点了碗红烧牛肉面。

“就吃这点？”林津止想让她多点些。

这会儿服务员刚走，李书妍点点头，喝了口免费的柠檬水，“这家店太贵了，我看着六十八一盘的炒芦笋真是下不去手。”

“这有什么？要不来一份？诶，服……”林津止正转头，似乎要挥手，马上又被李书妍叫停。

“不不不，真不用！我就感叹一下而已。”李书妍再次抿了口水，心想还是可乐好，可是十五一瓶的可乐，喝了对她来说是种残忍。家境虽然殷实，但把钱用在刀刃上的这些道理她再懂不过。

后面安安静静的吃饭被一段电话铃声打断，李书妍还以为是自己手机，找了下才发觉是林津止的，而林津止此刻看起来呆呆的，提醒了下他，他才掏出手机。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

李书妍点点头，继续埋头吃面。

而在饭馆外，林津止靠着栏杆，眼睛无所事事地望着商场中间，对那头隐忍着，“有什么事回去说。”

“我可是第一次当妈，这么大的事合着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张沅媛提着购物袋气愤道，“我现在还被爽约了，很需要你。”

林津止摸摸后颈，“要多少钱？打了。”在微信上看见她发来一张孕检单开始，怀疑、后悔、害怕、气愤等情绪都撞击着他，感觉前方的每一条路都是死路，都源于他的不自重。

张沅媛也来了脾气，对着电话低声又有力地讲，“林津止你大爷的，你亲生孩子你居然都不在乎，你真是没人性。”手机传来和自己身边一样的音乐杂声，她察觉到了什么，四处观望，才看见和自己站在一个楼层的林津止。

“你觉得你凭什么给我生孩子？平时的勾当说不好听了，你就是卖给我的。你难道想凭着肚子嫁给我？别做梦了。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断了，不要孩子才对你有好处。”林津止挂了电话，挂回张沅媛不曾看过的温柔脸回到餐厅。

本来也只是想靠怀孕多要点钱，但她此刻明白了，林津止有真正喜欢的人了，用心去喜欢的人，她咬咬牙，带着恨勾勒出一个笑，皮笑肉不笑的笑。

“你怎么笑得这么傻？”李书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