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重生(1 / 2)

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下午还是艳阳高照,热的人浑身不得劲儿,傍晚时分便毫无预兆地下起雨来,豆大的雨说来就来,哗啦啦地从天而降,砸在人脸上根本睁不开眼。

东阳县城,狄花大街。

陈定胜坐在店门口的屋檐下抽着一竿子大旱烟望着雨幕出神儿。

开店做生意的尤其讨厌下雨下雪天,出来逛街的人少,愿意掏钱的就更少了。

胡玉梅端着一篮豆角坐到他身旁,边掰边伸头看门外,“杏元呢?天都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陈定胜砸吧了一口烟,吐出来烟圈幽幽道,“说是约了小杨出去看电影儿。”

胡玉梅皱了眉头有些不高兴,但又说不出来什么话,最后扭头看了一眼陈定胜,啪的给了他胳膊一下,“说了别在店里抽烟,臭死了!都是衣服料子,出个事儿了怎么算!”

“不会有事儿的,我看着呢!”话是这么说,但还是起身灭了烟杆子。

他们俩背后,是一间挂满了精致女装的制衣店。

雨没有停歇的迹象,陈定胜收了烟杆,正转身往屋内走,准备继续先前没做完的衣服时,听见胡玉梅在外面叫,“呀,那是不是杏元啊?怎么回事啊这,老陈,你看看!”

陈定胜出来,入眼的便是街巷那头的两个人影,虽然雨雾朦胧看不太清,但自个儿的女儿是不会看错的。

陈杏元被人背在背上,也没打伞,两个人就这样冒着雨往这边跑。

“快快,拿把伞去接一下!”胡玉梅赶忙进屋拿了把伞塞进陈定胜手里,他接过后边跑边撑,在马路中间碰头给两人撑上。

走到跟前才看清背陈杏元的不是杨进军,这让陈定胜更疑惑了。

“这——这怎么回事儿啊,青川。”陈杏元趴在章青川背上也不知是昏了还是睡了,但大概率是昏过去了。因为她被雨水打湿的额头上青红一块,虽然被背着,但隐约也能看出来她自己脏兮兮的衣服。

章青川喘着气,边跑边应,“叔,先进屋再说吧。”

待进了屋,胡玉梅和陈定胜两人将陈杏元从章青川背上接了下来,又扶着进了后院。

胡玉梅带陈杏元去换衣裳,陈定胜则给章青川递了条毛巾,“咋回事啊,杏元不是去看电影去了吗?”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您待会儿问问杏元吧。我回来时看她坐在路边上淋雨,就给背回来了。”

章青川擦了把脸后将毛巾还回去,他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背上全是泥水,腻在身上很不舒服。“叔,我先回去了,有事您再叫我。”

陈定胜回过神应了声好,又再三感谢的将人送了出去。看着章青川进了斜对面的门,才转身进屋。

陈杏元已经换上衣服躺在床上了,胡玉梅正给她掖被角。

“怎么样了,醒了没?”

“没呢,有点发烧。”胡玉梅伸手轻轻抚了抚陈杏元的额角,青紫的那块明显感觉起了个包。

当娘的哪儿会不心疼,她使唤陈定胜,“你别光站着,把碘酒红花油拿过来,还有感冒药。”

又埋怨,“说是去看电影,不知道的还以为去打架了呢!小杨也是的,杏元都这样了也不见个人影儿!”

陈杏元瑟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她感觉浑身发冷,有种被人放进了大冰箱的感觉。凉意没褪又起骤热,身体里像是有一股邪火在四处乱蹿。冷热交替,折磨的她浑身难受。

但更难受的是她的脑袋,成百上千根针一起扎过来那种细细密密钻心的刺疼。在这些疼痛之中,无数画面涌入了她的脑海。

自己悲惨又可怜的一生在这剧烈的刺疼中逐渐拼凑完成,走马灯般化成了一部电影:

陈家的制衣手艺是从祖辈传下来的,到陈爸这一代已经是第三代了,不过因为时局动荡,店子开了又关。托改革开放的福,他们这家店能够重新开张,再过几年就满整二十了。

陈杏元是个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她得招赘才能将手艺传承下去,并撑起家里祖业门面。

陈定胜本想在自己的学徒里选个靠谱的,可陈杏元看不上,她自己挑中了皮相好的杨进军。

陈家父母疼爱女儿,瞧着杨进军相貌尚可,人品也还端正,便同意了这门亲事。

婚后,杨进军跟着陈定胜学习制衣手艺,对于女婿,陈定胜自然是毫无保留的全部传授。他倾囊相授,杨进军也不负众望,成功的将手艺继承下来。

可好日子不长,某天夜里店内失火,等发现时火势已经控制不住。房子虽是青石砖的烧不损倒不塌,可店里的衣服料子全部付之一炬了。

杨进军将妻子抱出来后,回身去救丈人丈母,却发现两人双双倒在楼梯上,大概是吸入尘烟过多,下楼的时候窒息昏厥。

祖传店铺被毁,父母因故双亡,陈杏元的人生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