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的日记】

“他恨我，不愿意见我。”

——“许意，我主动来找你了。”

好难受，像是沉溺在深海里。

大口大口的水从鼻子口腔顺着气管食道流进身体里，灌满每一个角落。

无法呼吸

许意从梦中惊醒，屋子里很暗，看不清楚布局。

喘着粗气，许意感觉到背后几乎全都是汗，浸湿的衣服贴着皮肤，冰凉刺骨，感觉像是暴露在一片荒地，四面漏风。

长发胡乱散落在脸上，缠的人快要窒息，许意双眼被泪水浸湿，满脸湿漉漉的。

空荡，寂静，无法言说的孤独包裹住整个人，宛若落入万丈深渊，不可控的失重感以及没有实触的空虚。

许意伸直手努力想要抓住什么，把自己从水底拉出。

没有用，没有力气，伸手可触及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

尖酸刻薄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许意努力将眼泪擦干，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不再像最初那样什么也看不清。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没有女人。

“装什么啊？有什么可装的。”

“就是，有什么可了不起的？把她衣服扒了。”

“你看她趴在地上像不像一条狗啊哈哈哈哈……”

“怎么样？冰水的滋味不错吧？”

“双面人，你怎么不笑了啊？”

……

又是一阵说话声，尖锐讽刺。

许意脑子涨得发疼，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些人的样子，趾高气昂，站在自己面前低头看着自己。

转眼间，那个站得高高的人突然趴在自己面前，满脸鲜血，头发凌乱，身上的校服破破烂烂。

“疯子！你是个神经病！”

“别过来！你走开啊！别过来！”

好吵啊，许意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狠狠揪住，难受到快要吐出来了，再凝神去看，屋子里依然还是没有其他人。

“砰！”

瓷器摔打在地上破裂的声音。

“混账！谁让你跟人动手的？”

好像又出来了一个男人，狂怒的像一头狮子，“为什么瞒着我她有病的事？现在在外面丢人现眼的就好了？”

脸上好像浮现火辣辣的痛感，男人的一巴掌落下时没有收力，嘴巴里还出现了铁锈的甜腥味。

“找个地方把她送过去避风头吧。”

又是一年春日，清泉高中高二教学楼后的樱花林开的正盛，一大片粉霞悬在空中，微风徐徐，花瓣簌簌落下。

少年站在校训石碑旁，手里攥着一条白玉手钏，眼里是挥不去的墨色。

“六月见。”

只是眨了眨眼的功夫，手钏绸线崩断，一颗一颗的摔落在地，撞击弹起在空中划出弧线。

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声。

“为什么骗我？”

“你真恶心。”

刚刚还温润的少年此刻怒目而视，眼里尽是厌恶，扔下一把已经断裂的珠子，转身慢慢隐去。

幻觉，都是幻觉。

许意咬着嘴唇，嘴巴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疼痛让她短暂的清醒过来，耳边不停变换的声音和眼前的人影都消失不见。

抑郁期怎么还没过？

好烦。

许意像是从水里爬出来一样，连同床单都湿了一片，费劲力气打开房间的灯，刺眼的亮光让她彻底清醒。

身上依然没有力气，脑子要炸掉，许意强撑着去浴室洗了个澡，出来时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床毯子窝到了沙发上。

画笔翻落零散在地，架上的画完成过半，潦草的框架已经可以看出画中人的身份。

外层窗帘的轻纱翻涌，天光已然发亮。

又是几次惊醒，梦境和现实翻涌交织，许意一晚上几乎是没怎么睡着。

现下也不打算再睡，想起昨晚见到的人，许意感觉好像又好了一些。

“许意姐，早餐做好了，您要下来吃饭吗？”

门外传来祁漪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刚好可以传进屋子里。

大概是不知道许意醒没醒，只是上来碰碰运气。

祁漪是前些年自己在路边捡到的小孩，小姑娘蹲在路灯柱子下被雨淋得湿漉漉的。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倔的时候，防备心又重，撑伞过去站在小姑娘面前时，祁漪抬头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明明是受尽了委屈的样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仍旧咬紧牙关做出一副我没事的模样。

像是一直被遗弃的猫咪。

这些年自己资助祁漪上学，独自一人居住在这几乎不出门。

一开始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