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静菲回到宿舍时，万年居然在看恐怖片。

郁静菲很惊讶，蹑手蹑脚走到万年身旁，在她肩上遽然一拍，以为万年会被吓到，却压根没有。

见来人是郁静菲，万年好心情地朝桌上一指：“刚洗的水果，挺甜的。”

“胆子见长啊万年？”郁静菲搞不懂眼前人心情为什么这么好。

郁静菲当然搞不懂，万年心底怀揣了一个新鲜的秘密，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万年看见了倪定相册里的那张照片。

那是好几周前，她在镜子前卸掉眼妆，看见有一滴水珠挂在长睫上，兴致忽起时拍下的自拍。

那时，倪定对那张照片没有任何表示，万年还以为他甚至都懒得点开去看。

可是今天，万年却在他相册里瞥见了，而那个单独的相册还有一个特殊的命名，名字简短到只有一个字——她。

这屋子里倪定不在，万年用不着收敛情绪，两手托着下巴，想到了昨晚自己提出的问题，眉眼弯成了一轮澄澈的月亮。

明晃晃的证据摆在眼前，问题的答案已经很明显。

过去这几个月，倪定就是在变着法子地制造机会和她见面。

以前不敢想，所以从没往这方面正儿八经地去猜过。

而现在，想法冒了个头，所有的蛛丝马迹就能串联成线，他提前完成任务飞回国，第一时间来学校见她；他找她搬家却一点都不让她累着，到头来还做饭给她吃；他一次一次送她回宿舍，还说她是他送过的唯一一个女生……

还有好多好多，那天他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起自己没女朋友，可桃花缘那么好的他，却和除她以外的所有女孩保持距离……

屏幕上，有只女鬼突然从天花板上蹿了出来，万年又想到倪定指尖的颤意，轻轻勾了勾唇。

郁静菲觉得这景象有些瘆得慌，伸手在万年面前挥了挥：“你中彩票了？”

万年摇了摇头，心里慢吞吞地浮出了几丝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坏得不得了，居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想让倪定多追追她……

可这内疚才冒出不到两秒，又开始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理由，心想倪定才坏呢，小时候就说她是笨蛋，再大了点儿成天让她一边儿玩去，后来她开始暗恋他，他一口一个妹妹叫得她烦死了，再后来那份暗恋被狼狈撞破，他又那么冷静理智地给她讲道理……

想着想着，万年真的委屈上了，觉得她这点任性就是洒洒水，真的！这世上再没谁比倪定更讨厌了！

觉得倪定讨厌，就不想理倪定，于是傍晚，倪定发来的消息就回得恹恹。

许是南淮市的冬天很快就要到了，倪定发来消息提醒万年注意保暖，万年客气道谢，回话的调子特别官方，回完，心情好些了，找回了几丝往日里在倪定面前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觉都睡得特别香。

周五晚上万年没课，倪定果然熟知她的课表，早早发来了消息，说下班带她去看个电影怎么样？

万年心想你那些正儿八经的理由都用完了吧？果然还是要找她出门看电影了。

她说好，到电影院后却故意要和倪定作对。

挑片时，万年观察到倪定眼神闪了闪，目光在一部爱情片上神色不定地略微多停留了几秒，指尖立刻一晃，先一步表明自己对另一部纪录片感兴趣。

倪定奇怪地看着她：“看这个？你确定？”

万年拼命点头：“就想看这个！”

这是一部讲牧民迁徙的纪录片，能上院线就是一个奇迹，排片自然少得可怜，这一家影院一天就只播这一场，而且很快就要濒临下映。

检票入场时工作人员还开了个玩笑，说恭喜二位，包场了。

包场？

意思是黑漆漆的电影院只有他们两个人？

万年瞬间有些不知所措，跟在倪定身后走慢了几步，倪定却也紧跟着停下，非得等到她慢吞吞上前才肯继续走。

推开影院门，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入目皆是一片漆黑。

倪定感到万年的犹豫，有点好笑地问她：“不是说想看这个？”

万年：“……”

这是万年与倪定第一次单独看电影。

黑暗里，她依稀看见倪定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镜片，是三年前在视频中戴过的那个黑边细框眼镜。

她还不知道，倪定能把旧物保管得这么好，听说爱护东西的人一般都很念旧。

“你……你是不是快老花眼了？”因为紧张，所以才口不择言。

倪定却只淡笑了声：“一会儿出门劳你扶着些。”

黑暗能放大人的一切感官，那一点笑似有似无地搔过耳朵，一时间，万年与倪定靠近的那只手都有些不知该怎么放。

她忽然觉得好不公平——那天她走出试衣间与倪定四目相对时，他分明也会紧张得不敢看她，可等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