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把角落里的椅子弄过来一屁股坐下,垂下眼睛看着西尔特和自己紧握的手。

连康斯坦丁自己都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这样看过真实的她了。在他的小西彻底被封印后,操蛋的世界就没了什么能让他留恋的东西。反正当时的宇宙已经是一团糟,跟下水道里泡过的麦片粥没什么两样……哪怕他打败了最大的灾祸。

被西尔特刺伤之后是一段混沌而漫长的时间,他封印了恶毒的女巫,成了拯救世界的英雄。

——一个拯救了早就千疮百孔的破烂世界的英雄。

第一次,所有人都在歌颂他。他过去的朋友,他认识的混蛋们,还有英雄们……人们把他的过往编织成一部忍辱负重、甘愿牺牲自己委身于女巫的英雄史,称赞他的手段,同情他的伤口,拍着他的肩膀说:“伟大的英雄!感谢你的牺牲!”

是啊,他牺牲可太大了。

康斯坦丁在酒吧的角落里酗酒,抱着酒瓶胡言乱语,不管谁来都要被他骂走,一会儿哭成个没了糖的孩子,一会儿又笑得好像中了几亿美元的彩票一样。

没人怪罪他,大家都认为是这位英雄在邪恶女巫的摧残下受到了难以挽回的伤害,才导致他们的英雄疯疯癫癫。

他的牺牲可太他妈大了。

就为了这么个不久就会被毁灭的破宇宙。

后来,西尔特会在康斯坦丁短暂的睡眠里一次次双目流血地扑向他,尖锐的叫声穿过他的耳膜,然后肩膀上的疼痛让他从每一个黑暗的夜晚里惊醒过来。她会出现在每一个他能注意到的角落,留下衣服的一角或者别的什么然后迅速消失在康斯坦丁的视野里。等他再追过去,只会剩下陌生的人群。

“那段鬼日子可真要人命,小西。”

康斯坦丁苦笑了一下,低下头轻轻把额头抵在她的指节上。

“可惜,你还有一段路要走。”

他闭着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不能打扰你,你总要找到办法——找到解放你自己、解放所有人的办法。”

“在此之前,我总会有足够的时间。”

*

西尔特一直睡到了傍晚,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长久的睡眠让她的身体有些酸软,甚至提不上劲,但几天来的无眠都在今天被补充好,这让她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等等,康斯坦丁呢?

突然意识到房间里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西尔特环顾四周,只看到被人随手搭在椅子上的驼色风衣外套,而它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哦,你醒了,要吃汉堡吗?”

房门被打开,康斯坦丁拎着一个纸袋走进来,用后脚跟踢上门。

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汉堡,西尔特拆开包装咬了一大口,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不信任。

“我还以为你跑了。”

“这倒是伤我的心,”康斯坦丁给她倒了一杯水,拿起风衣穿好,“我以为你看见外套就知道我不会离开了。”

无赖的回答。

“因为对你这样的人来说,没人会把外套当做留下的信号,康斯坦丁。”

“……好吧。我们说正事。”康斯坦丁指着西尔特,“你身上的东西,我们叫做「灵」。它通常是由拥有强大的通灵能力的人形成的。当然,会形成这种东西的通灵师一般都不会是有个好下场的。它不属于天堂的那群伪君子,也不属于地狱的恶魔之类的,更不是孤魂野鬼什么的。”

“它会通过某种媒介找到某个倒霉蛋。由于它自己也是浑浑噩噩的糊涂鬼,所以它只会凭借着自己的仇恨、不甘……或者别的什么执念,给这个倒霉蛋带来无穷无尽的厄运和最终的归宿——死亡。然后它就会寻找下一个……”

很显然,西尔特自己就是康斯坦丁话里的那个倒霉蛋。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该怎么除掉这个东西?”

康斯坦丁阐述的很模糊,漫不经心的态度让西尔特懒得再听他扯皮,让他直接说出除掉她身上这个什么「灵」的方法。

“其实也不难,要干掉它只需要一个略微复杂的阵法,当然还要你本人到场。”

“但是,”他来了一个转折,“阵法所需的材料和地点很苛刻,而且我手头上也没有什么能用的好货。所以——”

“所以你就要花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去收集材料,”西尔特面色不善地替他说了出来,“在没有我的情况下。”

“没错。”

看着康斯坦丁点头,西尔特吸了一口气,颇为头疼。

“我看起来很蠢吗?先不说你跑了怎么办。依照我这两天的遇害频率,不等你收集完材料,说不定明天我就会横死在哪个鬼地方。”

西尔特不想死。没人会想这么快就无缘无故地死去。她知道他在玩魔法这方面很厉害,但康斯坦丁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

不过本着“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