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日，天宫宫门紧闭，似是已施了法术，外头的仙婢听不见动静，亦无法进入。

若是有上神修为，她们听闻宫内动静，必会是胆战心惊。

殿内一片狼藉，四处散落着玉瓷碎片，那万年玄玉所制的御榻亦是被震碎。

若是走得近了，还能听到一阵阵剑气，接着便是女子的哀声恸哭和男子的声声怒吼：“你今日辱吾，吾定要取你性命！”

“阿骏……”她伏在地上，一边哀泣，一边唤他名字，企图令他看在多年师门情意上心软放过自己。

他身上半披着外袍，捏住她尖尖的下颌，冷蔑笑道：“怎么？现在知错了？”

不过一日，那双本是沉静清澈的眸子变得狠戾阴沉，再不复以往，好似那个明媚干净的少年已彻底烟消云散。

那张姣好的容颜上已是浮肿一片，血渍掩面，全然看不出原本的娇媚可人。

她边哭边摇首，不顾身上的疼痛，抱住他的小腿低声求饶道：“我知错了，阿骏，饶我一命……”

他施法束住她，神色疲惫地靠在榻边，任凭心底那片纯净美好一点点化为灰烬。

塌上的凌乱，暗示着先前在此处发生过的一切，女子的放肆和他的隐忍绝望，似是一把利剑，将他的一切击得四分五裂。

哪怕她是上神之女，又与自己上相识上千年，他亦忍不住心中的那股嗜杀之意。

留她只能是祸害，更会成为他与灼光之间的阻碍，这般想着，他冷冷地阖上眸子，指尖溢出一道光，毫不犹豫地击向她额心。

她还来不及痛呼，便倒了过去，下一瞬便消失在原地。

“如此，便取你记忆和修为，将你送至魔族，想来那些魔头的身体更加合你心意。”

他拂袖起身后，面上已不见先前的阴沉，反而神色颇为悠闲地穿上帝服。

殿内已洁净如初，好似那些旖旎只是一场虚幻。

千年间，天界又发生了诸多大事，譬如，九天素女不知为何落入魔族之手，归阳上神赶去魔宫找她时，她已被玷污至失了神智，归阳上神怒不可遏，率天将攻打魔族，后与魔主同归于尽。

归阳上神请旨调兵那日，灼光见到了疯癫的九天素女，亦是与归阳上神一同攻上了魔族。

她虽与常年镇守冥界的归阳上神交情不深，却也曾从帝无邑口中听说过他，听闻他才识广博，风趣幽默又温文尔雅，是天界中难得的与他志同道合的知己。

见到九天素女时，她已无法认出，她与她曾在瑶池盛宴中打过照面，那时的她是那般光彩夺目，而如今……

眼前这个女仙，一脸淤青还挂着痴笑，抱着双臂蜷在地上，目光空洞而无神。

最为显眼的是那高高隆起的小腹……

分明已无神智，目光对上她时，她却露出了慌乱惊恐的神色，而后便是发了狂一般，重重地捶打自己的小腹，还嚎哭不止。

归阳上神抹去眼角的清泪，施了个束缚仙法，这才让她停下了动作。

“自我将她带回，她一直都是如此，修为尽失，无法言语，动辄自伤。”

面貌儒雅的上神已是满目哀戚，哑着嗓子道：“我定要让那些魔头尝尽苦果。”

说罢，便将爱女揽入怀中。

攻打魔族那日，归阳上神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对着身侧的灼光行了个大礼，恳求道：“灼光上神，若我不幸陨灭，我那女儿还望你照料一二……”

灼光心生怜意，便颔首应允了。

不料，那魔族之主亦是个修为高深而又阴狠的角色，在与归阳上神打斗时，趁他不备，勾出他的心魔，重重地伤了他。

归阳上神最终选择了玉石俱焚。

接九天素女回彤华府那日，帝骏亦是来了府上。

帝骏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复又挂上满脸笑意，将灼光揽入怀中。

“灼光，我等了你好久。”他看着怀中的女子，满心皆是柔意，不由得以一个强势侵占的姿势，将那双揽在她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灼光蹙起秀眉，不悦地伸手推他，淡淡道：“放开。”

心下却是有了几分悔意，这高高在上的天帝果真是不如那些神君温柔可人，若是哪日修为高过了她，还指不定会如何。

帝骏还欲与其厮磨一二，却听身侧一阵尖叫。

目光凌冽地扫了那疯癫女子一眼，便见她愈发暴躁，竟直直地朝殿内立柱撞去。

他心里反倒是一松，寻思着若是此般了结了她，倒也省得夜长梦多了，毕竟他也不敢确定，那腹中孽子，究竟是谁的种……

灼光一直在暗中注意她，发现她欲撞柱寻死，便施了个定身仙术。

将她拦下后，又伸腿踩了帝骏一脚，这才从那窒息般的怀抱中退了出来。

九天素女被捆着带进了偏殿，上了榻便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