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国解忧(1 / 2)

“虽死不悔。”

众朝臣纷纷垂首,不敢多看多言,只闻圣上呢喃着这四字,语调之中似有愤怒,又似有感怀。

“既如此,朕便应了你所求。也不必耽搁了,你即刻启程前往边关,朕也会派人去信恭王。”

圣上佝着背,背手往上首龙椅走去,未在看卞佑年。

卞佑年闻言也毫不犹豫,叩首谢恩,拜别皇后后,便径直出了万福殿。

皇后上前搀扶圣上,却被他不着痕迹地推了开来:“皇后果真给朕生了个好儿子。”

皇后瞧着圣上面容,却是不明此话究竟是真心夸赞,还是假意讽刺。圣上就是这般,即便与他同床共枕几十载,却也参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沈寒山望着卞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笑问道:“太师对此,可还满意?”

郝盛远冷笑一声:“尚可。”

只要卞佑年去了边关,那便是羊入虎口,绝不可能活着回来。而即便是他侥幸回来了,当今圣上也绝不会再信任于他。

“还真是我的好徒儿。”郝盛远朝着沈寒山笑说道,只是这笑,却掩不住虚情假意。

沈寒山嗤笑一瞬,转而又自顾自地斟酒自饮起来。

卞佑年一离开,圣上便下令大宴继续,仿佛方才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仿佛即将奔赴沙场的并非是当今圣上的长子。

众朝臣心中各有所思,却皆不敢显露半分,只继续推杯换盏,吐着吉祥话。

而卞佑期自然知晓这一切是郝盛远的安排,早在来参加大宴之前母妃就同他交代过了,无论殿中发生何事,都要喜形不露,哄的圣上开心就好。

他侧过头看向父皇,却见父皇目光呆滞地看着下方翩翩舞女,哪里还有一丝悦色?

他心中暗笑卞佑年蠢笨,如今父皇定是厌弃了卞佑年,而他,才会是父皇最终的选择。

思及此,他起身走到殿中,朝着圣上叩首祝寿,祝语说了一箩筐,圣上才终于回过神来看向他。

“父皇,儿臣给父皇备了寿礼,还请父皇过目。”

卞佑期虽说比普通人家的孩子更老成些,心眼再如何多,可终归也只是个刚过一十年华的孩童。

他沾沾自喜地拍手叫人端了个木匣子进来,早就忘了母妃叮嘱的喜形不露。

匣子不大,只需双手便可轻易托住,但那匣子之上却是镶金淬玉,奢华无比。围观众臣只观此匣,便知此物不菲。

当即便有人出声道:“三皇子这匣子里装的定是稀世珍宝,便是这匣子也不是寻常之物。”

卞佑期听得受用,便开了匣子,呈过头顶,说道:“父皇,这是儿臣寻了百位隐世道人亲自作法开光的道袍,身着此炮,定能让父皇心想事成,天从圣愿!”

听闻此物是件道袍,圣上这才堪堪提起几分兴趣,命人接了过来。

他端着木匣还未细看,却是说道:“期儿有心了,懂得朕的心意。”

若说方才圣上说卞佑年有几分他年轻时的样子令人敬羡,可懂得圣心,那才是人人梦寐之事。卞佑期笑得张扬开怀,甚至朝着自己母妃使了一记眼色。

郝连荷微微一笑,对他这安排也甚是满意。

此前她让卞佑期为圣上准备寿礼,卞佑期直说心中有数,他自有安排,她还有些忐忑,毕竟这孩子心眼有余,可有时候这心眼却没用对地方。

现下看来,卞佑期这回倒是办的不错。如今国库空虚,寿礼越是贵重越不合时宜,反倒容易引起圣上厌烦。一件道袍也不值多少钱,却能送到圣上心坎里,便是最好的安排。

郝连荷心中也正得意着,可待她看清圣上手中的道袍之时,唇边的笑意却霎时僵住。

圣上拎着手里的道袍也是神色晦暗不明。

修道之人皆出尘勤俭,不喜繁奢,因而道袍非黑即白,用料也朴实无华,方显修道之人心无旁念,真挚诚心。

圣上今日穿的,也不过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素□□袍,与外头观里的修道人没什么两样。

可他手里的那件,却全然另辟蹊径,令人语塞。

且说这料子,非棉非麻非纱,而是用金贵无比的蜀锦所制。再看那样式,虽说样式是道袍的样式,可那衣领袖口衣摆处却都以金线缀边,图样繁琐细致,精致至极。

但好在这道袍颜色乃乌黑之色,朝臣隔得远,也瞧不真切,只远远看着是件再普通不过的道袍,并未察觉出其中异常。

圣上愣了半天,众人还以为是为三皇子这份赤诚之心所感,却不知圣上是忍了又忍,这才将那道袍扔回常侍手中,命其收捡起来。

“三皇子起来吧。”

卞佑期愣住了,这次圣上唤的可不是期儿,而是三皇子。再看他母妃也是面色黑沉,反倒是皇后眼含笑意,便觉出不对来。

可他不敢多说,只能规规矩矩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