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1 / 3)

十一月的夜漆黑寒冷,精致的灯盏挂在檐下,垂落的红穗吹散又聚合。

羊义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走过连廊,来到院门口一眼望见了月下之人。

他坐在石桌旁,身影孤寂沾染寒霜。

羊义觑了一会儿,走过去将瓷碗放下,“殿下,您为何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那位姑娘可能会随时醒来。”

子桑祁从那一轮寒月上移开视线,抿唇看羊义担忧的表情,“她不记得我了。”

“失忆吗?”羊义捋了捋胡子,思忖道:“确有这个可能,伤势过重,致使识海受到冲击,便会产生暂时失忆的症状。”

“殿下莫担心,老夫会想办法的。”羊义斟酌开口。

甫一低头,他看见月光下少年眼眸湿润晶莹,仿佛一头茫然失措的幼兽。

他微怔,似乎在三年前,殿下便学着收敛情绪,愈发沉默。

他早已忘记,上一次殿下露出如此脆弱的表情,是什么时候了。

羊义的袖子被轻轻拽了下,他低头,子桑祁抬眸看着他,竖瞳黯淡。

“怎么办?羊义,她把我忘记了。”

*

失忆暂且没有解决之法,羊义看过这姑娘的脉象,只能由她慢慢想起来。

沉月喝过汤药后便睡了过去,羊义端着空碗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身为医师,治病救人是本能,必须保证这姑娘性命无忧才安心。

他出去前,看见妖皇殿下始终隐在阴翳下,一动不动。

仿佛一尊没了生命力的石像般。

冬风凛冽,子桑祁在院中坐了一夜,临到晨光熹微,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他才动了动手指。

蓝衣锦袍的少年打扮的意气风发,腰间配着剑,银冠束发,在木门前徘徊不定。

他皱眉纠结,时不时通过缝隙察看院子。

剑试大会共开展七日,今日便是第一日,他想让阿杳见识到他的英姿,却又怕打扰到她。

毕竟,她才被解救出来,而他又没有帮上忙,自然心虚。

更何况,他又看了眼院子——

玄衣少年发上结了白霜,下颌线凌厉,守在院中。

他怕这尊煞神发疯再捅他一刀。

犹豫之间,他丧气决定离开。

抬脚前,他鬼使神差地望向院子,惊愕睁大眼,原本守在院中的少年了无影踪。

白诩忽感毛骨悚然,用尽毕生运气旋身离开原地,果然,下一刻闪着寒光的匕首擦肩而过,入木三分。

他目瞪口呆地转过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少年,脱口大骂道:“你这个疯子,我又没准备做什么,你就想要我的命!!”

他口中的疯子眼睫上凝了寒霜,红眸睥睨,看了他一眼后,微扬的嘴角垂下。

真是可惜,没直接杀了他。

子桑祁走过他身边,单手推门,丝毫不在意他愤懑的神色,“她受了伤,告诉你其他的同伴,别再来找她。”

受了伤?!

昨晚阿杳明明气息平稳,未见伤口,哪来的受伤?

白诩眼中怒气消散,讷讷问道:“她……怎么了?”

子桑祁的身影顿住,微漾的马尾落回原处,他单手往后抛出一个锦囊,白诩下意识接住,他忍住焦躁,打量着手中黑色描金的锦囊。

子桑祁淡淡道:“里面的东西可抵万金,从今日起,她与你们再无关系。”

白诩打开锦囊的手一僵,锦囊中是其貌不扬的一颗白色果实,却让他心神一震。

云蛇果,白家曾寻了百年的云蛇果!

众所周知,起元白家独占鳌头,将起元界的资源几乎垄断,却独独找不到这一颗小小的云蛇果。

白诩紧紧抓住锦囊,不再言语。

他母亲在生下他命悬一线,耗尽天材地宝才将性命保住。但天道像是在报复他们般,他的母亲陷入沉睡,醒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医师曾诊断过,需要大量上古珍宝,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云蛇果。

但这云蛇果早在几千年前就无人得见,他们又能如何寻到?

百年中,他从未放弃寻找。

所以,这颗云蛇果,他必须接受。

白诩眼神逐渐坚定,他深深看了眼空无一人的院子,握着锦囊转身离去。

房中暖香氤氲,融化子桑祁满身冰霜。

榻上传来微弱的人声:“……恩人?”

子桑祁关门的动作一顿,眼底弥漫暗色,差点被气笑。

熄灭的蜡烛飘着缕缕白烟,被衣袂带起的风吹散,又袅袅向上飘。

女子的脸色较昨日红润些许,眸中依旧朦胧覆雾,她听不见少年的回音,企图睁大眼寻找少年的身影。

子桑祁抿起唇,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