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

水珠滴落在祝贺的锁骨上，沿着胸膛蜿蜒而下，冰凉凉的。

他一时不察，打了个激灵，终于唤回了点理智。

祝贺松开她，转身走旁边的铁柜子。

周身的压力骤然消失，衡忆重获自由，望着他翻箱倒柜的背影，缓缓开口：“对不起。”

祝贺身形一滞，默不作声地转身，把手里的东西塞进她怀里：“我再说最后一次，衡忆，你这辈子没必要跟我道歉。”

他微微垂眸，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可以称得上严肃。

衡忆点了点头。

祝贺：“我先出去了。”

说完，他径直走到门外，把空间留给衡忆。

临走之前，他还不忘顺手按下顶灯开关。

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衡忆有些不适地眯起眼睛。

回过神来后，病房内就剩下她自己了。

衡忆低头看向祝贺塞过来的东西，那是一件T恤和一条运动裤，不属于牌子货，一看就不是他惯常穿的那种，估计是孟田或者卢嘉言帮他买回来应急用的，不过料子摸起来还挺舒服，应该是纯棉的。

内衣就比较麻烦了，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真的很不舒服，但又不能穿。

衡忆抿着唇，没动，她在纠结。

“当当当！”

门忽然被敲响，祝贺的声音与此同时在门外响起：“你在换衣服吗？”

“没，你进来吧。”

祝贺试探着推开门，没走进来，只是把半个身子探了进来，头都还就在外面，手里好像拿着个什么东西：“这个给你，将就一下吧。”

衡忆走过去，从他手中接过，发现原来是一条独立包装的一次性内裤。

也不知道他从哪淘来的。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门立即就关上了，任谁都能看出门外之人的急切。

门外，祝贺感觉耳朵好像在隐隐发烫，忍不住抬手捏了捏。

衡忆倒没觉得尴尬，转身往回走。

最后的问题被解决，她安心地开始换衣服。

褪去湿漉漉的外衣，重新套上祝贺的衣服，周身干燥而温暖，她甚至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和他平时不太像。

衡忆的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萦绕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过，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事……

遭了！老师！

自己如此冒失地跑出来，到现在都没跟他说一声，他应该急坏了吧。

愧疚感扑面而来。

活了二十几年，今天绝对是她人生中最出格的一天。

不敢再耽搁下去，她赶紧去换下来的湿衣服口袋里翻手机。

幸好有布料挡着，手机还好好的。

衡忆伸手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巾，草草擦掉附手机表面上的水珠。

打开一看，她果不其然见到了五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项成和。

衡忆赶紧反拨回去。

电话只想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衡忆急忙开口道歉：“老师，我在医院，对……”

项成和一听，心想自己果然猜得没错。

不等衡忆说完，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人没事就好，一会儿回来吗？”

话里话外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

衡忆更愧疚了。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视野完全模糊，雨势看起来丝毫没有变小。

衡忆掂量着说：“雨太大了，等等看吧。”

“嗯。”她毕竟是个成年人了，又向来稳重，项成和没打算过问太多：“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衡忆一时间有些摸不准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不过就算生气也无可厚非，毕竟今天这事确实是她的错。

走廊里连个人都没有，祝贺无聊地仰着头，看向头顶的灯。

灯罩里积攒了一堆黑色的小虫，也不知道从哪钻进去的。

衡忆拉开门，见他看得认真，轻声提醒道：“我换完了，你进来吧。”

祝贺猛然收回视线：“哦，好。”

重新回到病房，祝贺大喇喇地往床上一坐。

他抬头眼巴巴地看向衡忆。

没说话，但衡忆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往下坐到一半，又被迫起身，走到他身边坐下。

目的达成。

祝贺动了动，悄悄伸手勾住她的小拇指。

没有再进一步，到这里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衡忆突然动了，一个反手，十指交叉。

祝贺愣了下，紧跟着眼尾上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了嘴角。

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再也没有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