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1 / 2)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深津瑞希带着儿子去看了一次医生。

其实严格论起来,她并不是最近才觉得儿子有问题的。深津一成自小就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他不爱哭,也不怎么笑。有时候深津瑞希费劲了力气逗他半天,仍然得不到一个微笑。她和孩子爸爸甚至试过故意在一些事情上设置某些“理应会导致孩子通过哭泣宣泄情绪或者求助”的障碍,结果还是徒劳。

深津一成解决问题的能力倒是强,面对问题的时候总是默默垂头想了又想,再把想出来的方法一个个试一遍,最后多数时候能达成目的。幼稚园老师说这孩子智商很高。一开始深津瑞希挺高兴的,慢慢地就变成了苦恼。

跟别的孩子,太不一样了。

苦恼最终让她下决心带孩子来看一下医生。

经过一系列检查,终于得到的结论让深津瑞希不能接受。

“什么叫控制情感的脑部区域不发达?!”

小小的深津一成站在诊疗室门口,看见母亲坐在医生对面,失控地哭出来。一番解释又一番安慰,母亲渐渐控制住哭泣。走出来的时候,她朝深津伸出手,又很快缩了回去。

深津一成仰起头,看见母亲拧着眉头咬住下唇看着自己,眼眶慢慢地再一次泛起水光。对儿子不能感知情绪的担心让她最终忍不住将落的泪水捂住嘴跑开了。

深津一成跟了两步,还是停下来。

他看着母亲拐进洗手间,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医院走廊中央。

他有些疑惑。但也并没有想哭的感觉。他只是站在那里,远远看着洗手间入口。

他沉默着,不哭也不叫。

时间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走廊尽头拐角的那端走过来一个人。阳光透过方窗一块一块在地面投射出菱形的光片,承接着来人轻巧的一步又一步。

小小的深津一成抬起头,看见穿着白T和牛仔背带裤的绘里带着满身颜色斑斓的油彩弯腰对他微笑着,然后在光晕里轻轻抱住了他。

深津目无表情地闭起了双眼。

他不疑惑了。

他想。

虽然那时候他并没有想哭的感觉,但如果有一个理解的拥抱,是更好的。

这种拥抱,真温暖……

意识脱离梦境,深津在黑暗中睁开了眼。

天花板上什么都没有,他却仿若看到了光。

***

开学后不久,冬季选拔赛县区赛事如火如荼地开始了。

小一自从暑假被送回绘里老家抚养后就没再接回来,自己这边又有一堆事情处理,绘里新学期开始便少往山王跑了。向来对篮球兴致勃勃的美幸因为被拉进了排球社,非休息日也忙了起来。

因此自白神山一行后,直到九月底一个周末,深津总算在冬选赛赛场又见到了绘里。

场前热身大家在小田岛的指挥下连续打板,转身落地的时候他看到坐在看台第一排的绘里、杉山美幸和六木月。

对上他的视线,绘里站起来笑眯眯挥了挥双手。

又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比赛。

当裁判吹响终场哨声,深津脚步不停地跟着小田岛往看台方向走去。

“虽然我看不太懂啦,但每次看都还是有种你们也太厉害了吧的感觉。”绘里靠着栏杆往下看,边对着小田岛真诚地感叹着边从画袋里翻出一件外套,递给深津。“深津前辈谢谢你的外套哦,上次沾到油彩的地方我已经洗干净了,总是忘了拿回来还给你呢。”

深津接过来,没应声。上次她说沾到油彩要拿回去洗干净再还回来,他答应了——这都是有目的的,可她并没有如他所想的及时还回来,而是隔了将近一个月才再次见到。

见他没回应,绘里双手合十,小鹿眼水汪汪地盯住他,“对不起哦,深津前辈不要生气嘛,我以后会记得的啦……”

近乎撒娇的语气让深津下意识动了动手指,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耳垂。

美幸也趴过来一手搭住绘里的肩膀看向深津,“她忙起来很容易忘事,刚开学就被美术社的铃木前辈缠了好几天,一时心软答应了别人文化祭上把自己作品贡献给美术社展览,这两三周赶了好几幅画呢。熬得黑眼圈都快出来啦!”她指着绘里的脸。

深津刚想说没什么,河田雅史走过来,拉起球衣领口擦掉下巴快滴下来的汗,拍拍深津的肩膀说:“放心吧,这家伙不会为这么点事情生气的。”深津一直就没什么情绪。他看一眼绘里的画袋背包,“能登同学去写生了?”

绘里摇头,“想着在展览前把千秋公园的秋景也赶一赶,结果今天过去一看枫叶都还没红。”白跑一趟。

河田点头,“等十月中吧,快了。”

美幸突然伸长身子把脸靠近河田,“好看吗?”

河田瞳孔瞬间放大,往后退了一步。“什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