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我的命，尽管拿去。但他的死，非是我一人造成的，若我的死能换来你为他报仇，那我心甘情愿！”程凌清冷的眸子直视着卫燃。

平静的话让卫燃心中痛苦更深了一层。

他不知道，原来在程凌的心里，自己早已那么重要了。

他自嘲地笑笑，“姑娘还真是跟你的姐姐一个样子。性格都是这么刚烈的。”

“什么意思？我姐姐她怎么了？”程凌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卫燃瞧了一眼杨寒和阿依，上前几步来到程凌身边，附耳道：“若想知道你姐姐为什么而死，怎么死的，就跟我来。”

他随手从怀中丢出一块面纱给她，“希望你还记得她葬在哪里。”

阿依想要上前，却被杨寒摇头阻止。

程凌带上面纱，犹豫了一瞬后，便跟着离开。

不久后，两人来到程韫的墓地。

山泉流水潺潺，空山幽静，偶有鸟鸣回荡。

卫燃摘了一朵野花，放在程韫的墓碑前，背对着身后的程凌道：“若不是她当初一意孤行，不信任我徒儿，欺瞒他背叛他，也就不会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孤立无援，让自己陷入险境，最后平白丢了性命。她临到死，都以为李牧骞安排的人会来救自己，可她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非外人不得入厉王府。墨羽营的人根本不可能来救她。魏信和李牧骞，从始至终都是把她当做一颗棋子，一颗利用她来调虎离山，让卫燃离开军中的棋子。”

程凌：“……”

对于程韫的事情，一直是程凌心中的痛。

卫燃看着远处的青山，轻道：“李牧骞用自己的甜言蜜语哄骗她，哄骗一个涉世未深的她进入这个杀人不吐骨头的京都之地。从一开始，她的到来，就引起了我和长公主卫静的注意。我们都明确提示过卫燃和蒋林，而我那徒弟卫燃也很自觉，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你姐姐。怎料蒋林那个小子却对她一见钟情，这才导致后来发生的一切。”

程凌的脸上逐渐浮现出悲恸的表情。平静的双眸在看着眼前人背影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这人周身竟然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悲伤。

她安静地站在他身后，静静听着他的话。

自从与卫燃当初来过这里后，程凌就再也没有来看过程韫了。

如今在程韫的墓碑前，听男人讲当初的故事，顿时觉得心中酸涩不已。那个少年时经常爱护自己的姐姐，入京后死无全尸，自己带着仇恨而来，一心想要报仇，可结果呢？这几年过去，不但大仇未报，还丢了身心，更是赔上了卫燃的一条命。

“姐姐，我是不是当初就不该来京都……”程凌望着墓碑上的名字，喃喃道。

卫燃听见身后的呢喃，回头望了程凌一眼，摇头苦涩轻笑：“你与她本就是棋盘上的棋子，无论如何，你都会来京都的。更何况，你本就不是程封之女，只是那人最后的棋子而已。”

“你说什么？！”程凌一脸震惊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我不是程凌？是他告诉你的？”

她口中的“他”虽然没有言明，但很明显，卫燃知道那指的是自己。他的眼底泛起一股酸涩，垂眸笑笑：“不。从你第一次和他见面不久后，他就开始让杨寒调查你的身世。只是杨寒调查出来的也只是你是前任骠骑大将军程封之女而已，然而程封之女程凌早就病死了，你只是被程封从战场上捡回来的一个姑娘，是程封为了宽慰他夫人而认作程凌的。而你那个姐姐程韫，跟着她的父亲一起隐瞒了所有人。”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程凌不解。既然当初杨寒并没有调查出自己的身份背景，那卫燃究竟是如何知道自己不是原本的程凌的？

卫燃转头，“还记得你和我徒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程凌自然记得，那时在颐和楼与卫燃初见。她蒙面弹奏，他却借酒摘下自己的面纱，恍惚间差点将自己认错。

难道是那个时候，卫燃就已经认出她不是程凌。

不，不会的。

除非……除非他以前见过我！

而且还是在我成为程凌之前！

那么以前的我……究竟是谁？

她忽然想起之前卫燃对她说过的话——

“阿凌明日陪我去看一出好戏，等好戏结束后，我再告诉你为何喜欢你。”

究竟是为何喜欢？

那个答案随着卫燃的离开，程凌再也没有机会知道答案。

卫燃入狱后，她没有去看过他。等她终于意识到这个人的时候，他却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在那个孤冷的寒夜里，带着无数痛苦离开。

连同那个无法言说的喜欢，一起埋葬。

“我想你应当猜到了一些。他之所以让人调查你的身世，是因为你长得很像一个人，一个他小时候已经故去的心上人。”卫燃摘下程凌的面纱，看着她那清瘦的面庞，道：“你与他那心上人的眉骨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