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 / 3)

想说过不了几个月她就回去了,但决定还是先不把已经离职的事情告诉太多人。

林秋安:中医很难熬的,你真的决定了?

她把话题重新推到对方身上。

叶满峰:嗯。

末了对面很久没再发来消息。

林秋安收起手机,重新将旅途中的自己安放妥当,行进中的风景总是那么的迷人,尽管它们是如此相似。

飞速驶过的高铁在末端拖着长长的幻尾,这里的时间也被拉伸的无限长。

林秋安在这被拉得悠长而稀薄的时间缝隙里,陷入了深沉的梦乡。

小橙的电话将她吵醒。

“你是不是快到了,我听见车站里的接车提醒啦……”

“啊……什么……”林秋安轻捏眼角,直起身揉着酸痛的脖子。

“你不会是睡了一路吧?小秋你心可真大啊!我要是没打这个电话你是不是一路就坐到妮妮那里去了……”

林秋安的左耳传来小橙的大嗓门,右耳终于听见车厢的到站提醒。

“我到了到了,先收拾东西了,一会见!”

妮妮工作的城市就在小橙的隔壁市,二人在休息日总会时不时的小聚一下,而离职前的林秋安则远在地图的另一端,只能视频里远端聚会。

如今她可要和她们俩好好地聚一聚,工作两年后,她终于重新拥有了自己大段大段的时间。

一个飞扑,和四处散落的大包小包,三人的友谊无需多言。

妮妮也从隔壁市赶来,请了年休小聚一番。

铺满地板和茶几的零食,倒地的空酒瓶,音量开到最大却无人注意的电视,一人一张毛毯几个抱枕东倒西歪的熊样,所有的本真和憋闷的情绪在这里都可以得到妥帖的安抚。

她们此时在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身和心都露出了柔软的小猫肚皮。

“你们知道吗?离职是我毕业完之后最开心的一天,那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终于结束了七分之二的生活……”

“什么生活?”妮妮大着舌头撑起脑袋。

“七!分!之!二!的生活……”林秋安一字一句抑扬顿挫,“一周七天,只有两天是真正属于我的,这种生活……”

小橙盯着她看,不知是清醒还是发愣。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工作的那一天起,我们的生活就被切割成了七天七天……这种一份一份的日子……永远循环……直到退休……”

妮妮高举起酒杯:“敬退休!”

“我不这么觉得……”小橙好像永远是理智的那一个,“我还挺喜欢我的工作的……”

“那是当然,你一直都是有主意的那一个……”林秋安灌下杯子里剩的酒,“工作是你自己喜欢的……真好……”

“我没有你这么……这么……”林秋安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

“这么成熟!”妮妮偶尔醒一次也能抓到重点。

“对!成熟!”林秋安突然想起什么,在沙发上翻找起自己的手机,“去年过年我跟你们讲的那个高三帅弟弟,记得吗?他居然自己选了专业诶!我以为他会问我建议,但没有,没有……我好挫败……”

林秋安已经语无伦次了,不只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动车上和叶满峰简短的闲聊迟来地刺激到了她。

“他现在十八岁……最多十九岁……就自己做决定了……我……我林秋安……今年二十五,头一次自己拿主意,费劲巴拉地瞒着家里,辞职……”

林秋安拿起手机右手使劲儿拍着,像是一个旁观人员一样,苦口婆心地数落自己。

“我二十五岁还不如人家十八岁啊!十八岁的我还是个提线木偶,一直到辞职之前我都是,我好羡慕他……好羡慕他啊!”

手里的手机被拍得亮起,林秋安用力眨眼,仔细分辨未读消息。

小橙给自己倒满酒,晃了几下酒杯一饮而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俩现在一样成熟……小秋,别急……”

妮妮已经歪在沙发边缘睡着了,小橙拿起自己身上的毯子盖在妮妮身上,喝空的易拉罐在地板上溜走滚向阳台,寂静的城市夜晚听不见蝉鸣,只有远处马路上偶尔几声突兀的鸣笛声。

谁也没有注意到林秋安盯着手机看了很久,只见她的眼神从混沌到清澄,神色从酩酊到猛醒。

那个卡通头像发来一条未读消息,大概是林秋安在高铁上睡去的时候,只是她现在才看到。

叶满峰:治未病。

“治未病”他说。

林秋安像是一株在无风时呆立阳光中的无花植物,她静止不动了,任由着这三个字在眼前放大炙烤她,直到将她吞没。

巨大的懊恼从去年酒席初见之后飞速重现,再次席卷她,连同着她刚才酒醉后连呼几声的“羡慕他”一起。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捧着“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