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道中落(1 / 2)

赵宇轩不喜欢他爸爸,是从他爸爸经营房地产开始的。

那时,爸爸只是工地上的一个小工头,手下有三四个人。每天放学回家,当妈妈把饭餐端上餐桌时,爸爸才顶着满身的灰尘、带着一身疲惫回家。爸爸一进屋,妈妈总说,去洗手,换身衣服再吃饭。爸爸也不反驳,乖乖的去洗漱、换衣服。

赵宇轩也好奇过,妈妈在气象局上班,整天坐在电脑前,工作清闲而舒适,不像爸爸,每天在轰鸣的机器、满身汗水的工人、尘土飞扬的水泥中间忙碌着,他们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呢?直到爸爸做了地产商之后,在一次酒宴上,一位当初和爸爸一起打工,现在和爸爸一起搞开发的郝叔叔说:“宇轩,知道你爸爸是怎样把你妈妈娶到手的吗?”赵宇轩茫然的摇摇头。“你爸爸不容易啊,初中毕业后我们就到工地打工,那时你妈妈中专毕业到处找工作,后来就到我们干活的公司做了文秘。别看你妈妈是在电脑前工作,又干净又轻松,但收入可没有我们上脚手架的工人高。你爸爸长得帅气,还是热心肠。单位没有宿舍,你妈妈刚到公司的时候没地方住,是你爸爸帮助她租房;你妈妈急性阑尾炎发作,是你爸爸第一时间把她送到医院,又是陪床、又是垫付医药费,服务的非常周到。这么一个长得帅、会来事、热心肠的小伙子,哪个姑娘能扛得住啊?”赵宇轩的爸爸急忙打断,:“老郝,十几年的事了,说这些有什么用?”郝叔叔一挥手,“自家闲聊,没啥不能说的。”他又开始追忆往事,对宇轩说:“你妈妈在公司干了不到半年,不想干了,她总想进体制内上班。但你妈只是中专学历,怎么能进体制内上班呢?是你爸爸花钱供你妈妈考上大专,然后才考到气象局的。”宇轩如顿悟般点了点头,转头看向爸爸,他脸上轮廓分明,五官搭配错落有致,这些特点也毫无保留的遗传给了宇轩,头发整齐的呈三七分的比例梳着。宇轩对爸爸说:“爸爸,你真棒”。

4年时间,爸爸从小工头做到地产商,中间的过程赵宇轩大体上清楚。爸爸善于交际,做了小工头以后,他又承包了公司新楼盘的门窗供货和安装业务,又慢慢负责了原料供应。爸爸决定开发房地产时,资金远远不够。他就从期房开始做起,一家家跑客户,一家家联系银行,他用用购房者的预付款、加上银行贷款购买土地、开发楼盘。现在赵宇轩读书所在的县城的碧水春城小区就是爸爸开发的。

爸爸做了老板后,赵宇轩发现他变了。他不再准时回家了,即便回家,也都是喝得醉醺醺的。他不再穿着脏兮兮的满是灰尘的劳动服了,平时都穿着得体的西装或是高档休闲夹克,配上闪亮的皮鞋,胳膊上戴着江诗丹顿,头发整齐向后梳着。那辆老旧的桑塔纳,换成了崭新的宝马X7,又额外买了一辆揽胜。赵宇轩不喜欢爸爸这样。

这天,爸爸终于回家了,而且没有喝醉。妈妈没说什么,她现在和爸爸很少说话,爸爸当老板之前,他们也说得不多,只不过不像现在这样,几乎不沟通了。爸爸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他拿出香烟点燃,淡蓝色的烟雾悠悠飘散,逐渐弥散在虚空中。电话响了,爸爸看了一眼,又略显紧张的看了看妈妈,拿手机去了卫生间。

再后来,爸爸和妈妈就离婚了,他们都没告诉宇轩原因。宇轩跟了爸爸,妈妈又再嫁了。爸爸再婚后,没要求宇轩管那个大他6岁的女孩叫什么,在家里非说话不可的时候,宇轩就叫她高姨。只有宇轩和高美红在家的时候,宇轩就几乎不和她说话了。

爸爸出事的消息,是妈妈打电话告诉宇轩的。“宇轩,你爸出事了,他开发的碧水春城小区,因为水泥标号不够,楼房倒塌了,10个工人被埋了,你爸被抓了。”宇轩怔怔的听着,半天才缓过神。他瞬间忘记了对爸爸的所有不满,忘记了爸爸的所有不好。曾经的过往如回放的影片一样一幕幕展开……

赵宇轩的爸爸收入一直都比妈妈高很多,在做房地产之前,还是小工头的时候,他的收入就是妈妈的三倍多。宇轩清楚的记得:他小的时候,姥爷瘫痪在床,姥姥体弱多病,舅舅又在读书,是爸爸支撑起姥姥家。舅舅读高中、读大学都是爸爸资助的,甚至舅舅结婚购置的婚房,也是爸爸拿的钱。尽管离婚是爸爸先提出的,但在离婚前,妈妈和姓侯的关系就已经很亲密了。以前总是怪罪爸爸,现在想想,是不是当初对爸爸苛责太多了呢?宇轩深深的自责着。

在这座人口只有20万的小县城里,地产商因开发楼盘质量问题引发工人伤亡,无疑是个大新闻。消息很快就传到学校,同学们都议论纷纷。宇轩回到学校,没有看幸灾乐祸的嘲笑,而是同学们鼓励的目光,这让他感觉如此的温暖。他刚刚走到班级,同学们就为他鼓掌,他看向大家,几十双热烈的眼睛望向他。他看见了吕先勇的鼓励、杨延超的支持、冯伟的热情……但最让他安慰的,是林敏思的坚定和力量。是的,心中要有这种坚定的意志,这能让人战胜一切困难,我们只要坚信自己,那么美好的事情总会发生。

在法庭的三次审理中,每一次赵宇轩都参与出庭,尽管他只坐在观众席,但是他仍然全程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