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1 / 3)

16岁的菊地绮良不出意料地考上了味玉县调味市第一高等学校。当地强校,校历悠久,出过名人,关键是西式制服也很好看。

说到校服,菊地绮良情绪夹杂几丝兴奋:“我穿起来很好看哦,不过当时的我脾气很差很傲,所以也没人找我告白……好遗憾哦。”

“那些人真的很没眼光,是不是啊?”

想象不出来有多好看的影山茂夫迟迟没有回答。

“是不是?回答我啦。”

“是的,”影山茂夫被迫说,“小良很好看。”

不出意料感的源头是菊地父母双双身为优秀教师。教师子女要么成绩极好,要么就烂得没法看——从来就是两个极端。

“那个恶灵叫最上……启示?”她不确定地看了影山茂夫一眼。

等到影山茂夫确定地点头。

菊地绮良才继续讲述:“我妈妈和最上启示的长相很像哦。印象中,妈妈是个很骄傲的人,教书很厉害,家里也总是干净得像被魔法施咒了一样。”

“爸爸呢,就像普遍的爸爸一样,他什么家务都不做的。”

爸爸的人生非常幸福,美丽贤惠的妻子,可爱活泼的女儿,受人尊敬的工作。

还有女学生给他写过情书。

家里的长辈去世得都比较早,反正在菊地绮良的记忆里没有同他们共同生活的经历,黑白的照片取代了动态回忆。

雨中,菊地绮良忽然停滞了脚步,任由倾泻的水滴砸到地面的积水,再溅到身上。

“不知道阿茂知不知道,五年前调味市出了一个教师性侵女学生的恶劣案件。”

随着她一齐停下的影山茂夫摇头,那时他还很小,苦恼于无法控制超能力以及与人交流,无法分出多余精力关注毫不相干的社会新闻。

“新闻里被打了码的教师,就是我爸爸。”

雷声大作,贯穿天际。

疯狂的闪电指向她,黑暗和光明在轮廓交叉相逢。

伫立在暴雨中的菊地绮良说:“16岁的时候,我想不通,爸爸怎么会做那种事?是不是那些人误会了。有一天,爸爸终于受不了那些议论和侮辱,带着妈妈一起自杀了。”

“关于那天我没有记忆,只记得自己一回神就看到了房梁上悬挂的两坨肉,腐烂的速度非常快,烂泥一样滴滴答答掉到地砖上,他们的血肉黏在一起,不分你我。”

就像被超自然力量加速了腐烂程度,会是恶灵做的吗?她不知道,也不理解。

大风吹过来,菊地绮良手持的雨伞翻转朝上。她连忙去拉下伞面,雨滴打在眼下,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圆圆大大的泡泡在她身边浮起,超能力组成的防护罩阻挡住雨的击打。

赤诚般的温度在影山茂夫抬起的手心中燃起,传递向菊地绮良。

“你人好好哦。”她说。

长大后的菊地绮良才理清事实,爸爸就是那样一个烂人,仰仗教师工作带来的权威,对女学生动手动脚。教师同事的妻子被求助的女学生告知事实,选择了自欺欺人。

后来她偶然看到其中一位自杀未遂的学生写下的遗书。

“那个烂人竟然在对她们做那些事的时候说:爸爸永远爱你。”

菊地绮良气得发抖,不仅恨他对家庭、对女儿的背叛。

更是恨他的可怕:爸爸代表权力,永远代表刑期,爱代表绝望。

“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松地死掉了!”

十几岁的菊地绮良无法面对同学异样的眼神,于是不再去上学。

即使是躲在房间,也会有一些问题在心里产生。孤零零的她不知道该问谁,只能问自己:“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因为自己不值得被爱吗?

菊地绮良开始哭泣,开启了不幸的人生。

防护罩护着他们在雨中徐徐地走,远远看去像一颗从雨中被分离出的小雨滴。

她对影山茂夫说:“爸爸是真正的恶魔,妈妈则是恶魔的附庸。”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比起恨罪魁祸首的爸爸,更恨懦弱无能的妈妈。

她本可以离开那个人的,本可以骄傲地继续活着,本可以……

“有时候也在想爸爸妈妈如果没有死就好了,可那些受伤的女孩怎么办呢?”

菊地绮良卖了父母留下的所有遗产,把全部的钱作为赔偿交给了那些受害者。

“其实也没多少钱,”菊地绮良讽刺道,“多少钱可以弥补一个人心里的空洞呢,所以说,那个烂人怎么可以这样轻轻松松地死掉啊。”

刚穿越时也是,她在想这个时空里的爸爸会不会是个好人,妈妈有没有继续生活。

不是,没有。

“我好想妈妈。”偶尔也会想念假装是个人的爸爸。

影山茂夫发觉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