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亲吻(2 / 2)

睛,像一团无畏无惧的火焰。

面对这种自以为勇敢的刺头,班主任也有办法。

他先是以温和的叹气声表示对她的遗憾,再是用眼光审视她的身体,最后开口点评她的为人和人生。

当然,他还是客观、理性、集体的代表:“你呀……菊地同学,不是我想这么说你,是你的行为在大家眼里就是这样。”

光线不佳的清晨与教室吊顶共同构建起一层发灰的阴影,菊地绮良位于众多注视向她的头颅与天花板的中间,顶部的阴影沉沉向下压去。

居高临下的他从讲台向她走去,“老师真的很想理解你这种不自爱的女孩……”

他的手放在了菊地绮良的肩上。

刹时,菊地绮良感到体内流动的血、循环的空气轰然涌向肩膀与班主任相碰触的地方,如同沾染上附骨之疽。

她终于低头。

那团火在沉重地打压下熄灭。

宽大的手掌按压住菊地绮良的肩,班主任说希望她好好反思。

“坐下。”

她才小心翼翼地坐在座位上。

教室另一端的影山茂夫望向菊地绮良,发现她整个人如同封闭在了作为人的躯壳里,没有任何灵魂的情绪流露。

班主任离开教室前,顺手打开了室内的白炽灯。

第一节课下,影山茂夫在嘈杂的人声中走到菊地绮良的面前,她仰起头看向他,原本神色惶惶的面孔在见到他的表情一瞬忽地明朗了起来。

“你在担心我吗?”她笑着问。

刺眼的光线由上至下投射,稍长刘海半遮半挡的眉骨眼部是一片看不清的昏暗。

影山茂夫任由外显的情绪让菊地绮良有一丝惊惧感。

“你笑一笑嘛。”

“笑不出来。”影山茂夫说。

对视的双方,一方恬静微笑,另一方却格外严肃。方正空间内截然不同的他们与外界显得格格不入。

她说:“那我告诉你,不是他说的那样。哎呀,我刚看见你才想明白该怎么反驳。”

勇气在生活中大多时候都不太有用,面对不对等权力时它就毫无胜算。

可勇气会让人即使身处在困境,也能保持心灵的纯净。

菊地绮良开始一条又一条地反驳班主任对她的定义。

“最后他还说我不自爱,好讨厌哦,我的自我很复杂的,时时刻刻都在变……”她郑重其事地宣布,“不管是哪个自我都拒绝被审判。”

影山茂夫的神色却越发可怕。

菊地绮良感觉这样下去不行,主动将交流的话题调换:“更重要的是放学后我们要去捉小猫,我给它找好主人了。”

可他没有露出她预料中的惊喜表情。

“阿茂?”

她为难起来……听见他终于开口。

“我为你伤心。”

他深吸鼻腔,喉头抽动,眼泪在黑白分明的瞳仁边界源源冒出,淌成蜿蜒的河流。

菊地绮良想着其实阿茂哭起来有点可怜可爱。

随后,她的唇角消失笑容,眼周迅速升温:他竟然在为了我流泪。

“你哭的话,我也忍不住的。”

泪水折射中,菊地绮良向前站起,身体径直穿过课桌,她一心靠近影山茂夫。而这一瞬间,他们没有发觉世界正闪出故障的雪花。

所有被最上启示吞噬的恶灵露出原本的样貌,黑发少年的躯壳裂开了一道缝隙。

幻境失去伪装。

菊地绮良对影山茂夫恳求道:“请你抱抱我,安慰我。”

一对成年男女的灵魂在扭曲的地狱中紧密相拥,他们深深亲吻。四周,狰狞恐怖模样的鬼魂贪婪地目视着他们,不时吞咽涎液。

须臾间,管理员修正了世界的漏洞,那些可怖的画面如错觉消逝。

时间倒转,菊地绮良没有起身,影山茂夫也没有流泪。

“我怎么感觉……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耸耸肩将内心升起的既视感搁置,“待会得去捉小猫,我妈妈会对它好的。”

影山茂夫点头答应。

他看起来有点不一样了,菊地绮良却说不出原因。

“你可以抓住小白吗?”

属性为笨手笨脚的影山茂夫迟疑。

她一看对方陷入沉默就明白大事不妙,只得鼓励道:“我们一起努力吧。”

话音刚落,对视的他们一齐眨眼,各自惊叹着默契,再巧合地同时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