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一种赤|裸的羞耻和不适来,强烈到她几乎有些粉饰不住太平,只得慌忙后退几步行礼告退。

丁夫人眼神温善如水,似乎十分眷恋,但依旧亲切道,“去吧,孩子。”

等出了门好远,薛含章才想起来她是来告诉她,明日要去白云观为她祈福,顺便行脱身之计。但听了方才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讲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

——冷了添衣,渴了喝水,日子不过如是。这是大道至理没错。可她虽然能领悟这个道理,却并不具备什么厚德,也根本不打算去改变谁。她只想改变自己如今受制于人的处境,积极寻求一个安乐之道而已。

那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好了!

可薛含章明白,她最终还是会回到这句话的。那这绕了一大圈又绕回原点,是不是白费功夫呢?她马上要奔向的前程,是不是南辕北辙?她又想到之前那个不吉的卦象。

所以,明日白云观的计划是否要执行呢?

薛含章抑制不住地焦躁了起来,无意识地拿牙齿磨着指甲,眉头紧皱。

灯盏里的灯油少了一半,戌时的梆子响了起来。青竹“咔哒”一声,剪掉了变长的灯芯。薛含章无所知觉。

青竹转首和南音面面相觑,忽然有了主意。

“这行吗?”

“如果白敛也不好使呢?”

“那给迷晕?”

“……你如果不想活了就直说,何苦如此委婉暗示?我可以替主公成全你。”

俩人头碰头,密谋了一路。

不多时,松玉堂的门扉吱呀一声,一个人影走了进来。

薛含章神思不属,却忽然察觉到有人在解她的衣衫,一转头就看见白敛平静如秋湖般的眼睛,里面浸着一腔温和秋水,使人无端地信任放松。

“主公,太晚了,歇息吧。”

薛含章如同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一般,扑向他的怀抱,埋首在他的颈窝,安心地谓叹道,“啊,你来了。”

好像他真是她的救星一样。

薛含章着迷似的,深深地嗅闻了一口男人身上清爽干净的味道,与他额首相贴。随后伸手直接剥掉了他三四层的衣衫,径直露出男人结实的肩背来,白敛被她推倒在地。

不得已的办法,就只有发泄了。

戌时末,薛含章还不罢休,鬓发微湿,侧咬着男人的后颈微微喘气。白敛衣冠不整,稍侧着身,双目失神,显出一种脆弱可怜的情态来。

她爱怜地抚摸他的面颊,有些沉迷。可忽然,窗外传来异动——

薛含章犹如嗅见危险的黑豹,眼神陡然锋利,顷刻间褪去爱欲。迅速翻身而起,卷了长衣敝体,拿了架上长剑,飞快追着响动而去。

“何方宵小,敢在郡守府撒野!还不滚出来?”

那人动作迅疾,薛含章一剑捅出窗户却被避过,几次过招有来有往,眼见就要无功而返。

薛含章发了狠,铁了心要截住这厮。迅速疾跑几步,赶在他之前赤脚踹碎木门,当即横剑于前,拦住了人!

她侧目而视,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又是他。

萧慎正正撞上薛含章泛着寒气的黑眸,心里直发苦,尴尬得不得了,只好再次俯首致歉,“某一时迷路误闯,绝非有意窥探冒犯,还请夫人见谅。”

薛含章收剑在身侧,一言不发。

萧慎顶着她要杀人灭口的视线,试探着抬头,却看见了窗下灯光里,她明白的腿和足。往上一瞧脸色,还有赤|裸的肩臂和阴影明显的锁骨。

吓得萧慎连忙低头,脚下飞速后退,直到她的一切都消失在视线里,才再三俯首告罪,然后慌忙退出转角,暗暗生了一头一背的汗。

宁可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萧慎今晚对这句话有了极其沉痛的领悟。

忙忙往回走时,他忽然像被雷劈中一般刹住了脚——薛夫人的夫君是殷使君,可殷使君出征在外尚未回军,那方才与夫人缠绵的是谁?

而且那位贤惠端庄的薛夫人居然是个习武之人,身手还颇佳。完全不像个内宅妇人。

所以他方才撞破了什么?

萧慎当即倒吸一口冷气,只觉得颈间凉飕飕的,项上人头危矣!

正当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薛含章的声音,“既然公子容易迷途,不妨我送公子回去吧。”

萧慎僵硬回头,看着四下再无别人,只能勉强微笑道,“真是有劳夫人了。”

薛含章提着灯在前方带路,萧慎小心谨慎地跟在她身后。偶尔偷摸着瞄了一眼,还好,衣冠齐整呢。只希望不是带他去角落里灭口就好。

可俩人才到松玉堂门口,还没走几步,就叫神色惊慌的殷芸扑了个正着。

她脸上泪痕未干,面容凄惶至极,见了薛含章,顿时扑倒在她怀里,呜咽道,“大嫂,母亲她……母亲她,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