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的空地上。

浮图关内所有异人女子被刀剑逼着站在一个小圈子里。圈外堆满了干柴，不断有人填加柴薪进来。

远处竖着各种冷兵器，无数双冰冷或漠然的眼睛正在围观。

有人开始哭泣。圈里最前排的一个年轻女子，苍白的面庞，肚子高高隆起，傲然站立。她蔑视着眼前的一切，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你们做什么？！你们疯了！”

小晚大叫着冲到干柴圈跟前。没人拦她，所有人都像躲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

“疫病是你们异人传来的。只有烧死这些异人，才能送走瘟神。”刀剑从中一个声音冒出。小晚认出似乎是某个副将，在他身边还站着好几个在议事堂出入过的面孔。

“谁说疫病是异人传来的？如果是异人传来的，她们应该第一个死。怎么现在全好好的？”她怒吼道。

“第一个死的是李得利，他在关外打猎回来就生了病。明明是李得利传染疫病给你们的。他在关外打猎，猎杀黄羊、野驴、野骆驼无数，随便一个什么动物都可以把疫病传给李得利，然后再传给你们。跟异人有什么关系？！”

“黄羊、野驴、野骆驼我们往年也吃了。”

“往年它们没病，今年有了。一点也不稀奇！”

“奇谈怪论！”副将远远打断她的话，“异人也吃了野驴野骆驼，怎么没得病。这病来的蹊跷，分明你们异人下了咒，专门咒我们！”

“如果真是她们下了咒，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怎么不现在下咒，咒死你们这些屠戮无辜的王八蛋？”

一片沉默。

“连身怀六甲的女人都不放过？你们还是人吗？”眼泪不争气地淌下小晚的面颊，“我们做错了什么？有了病人，是我们去照料。治不好病，就怪到我们头上。我们杀你们八辈祖宗了？我们犯了什么错？！”

不知不觉间，小晚把自己划到了异人一边，这本是风顺拼命要在众人前掩盖的。

“瘟疫不是异人传给你们的，是你们自己对疾病没有免疫力啊……笨蛋！免疫力……懂不懂？”小晚对着对面的兵器吼道，“烧死她们，你们还是没有免疫力！没有！”

“说了他们也不懂。算了。”风荷说了声。

“……他就是那个迷惑顺将军的不男不女的妖人。他是异人！败坏军纪，秽乱军营……他的话不能信！”那位副将喊道。

本来沉默的刀剑从骚动起来。

“快填柴火！只有烧死这些异人，才能送走瘟神，我们才能活下去。”副将鼓动着。

“你们这群混蛋！烧死无辜，你们会被报应的，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骚动的人群犹豫起来。

“不许动手！”一声清脆的断喝终止了人群的犹豫。

一个年轻的身影冲到柴火前，三两下就攀爬上了柴火堆，他翻下柴堆，冲到了风荷面前。

“要烧死她，先烧死我。”徐副将把风荷护在身后，语调沉静，一如平时。

众人都吃了一惊。小晚则被他矫捷的身手折服。

“你怎么来了？”风荷打破了骄傲的沉默，气愤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风荷破口大骂，“我不需要你可怜。孩子……孩子根本不是你的。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滚！”

他没有回答，背对着她，像个柱子一样一动不动地站着。

“名达，你糊涂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还不清楚呢。为了一个千人枕的女人，你要抛弃你的军功性命吗？”

“名达兄，她是异人，身带疫病。你快些出来，我等只当没看见。再晚一些，连你也要染上疫病的。”几个副将七嘴八舌地喊道。

“臭男人！像猪一样。我看见你就恶心！滚！”风荷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

他像个铁桩立着，一声不吭。

风荷捶打着他的宽宽的背，想把他推开，笨拙的身躯晃动了一下……

徐副将转过身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的双肩，将她瘦弱的身躯稳稳抱在怀中。

“……你疯了？滚开……滚”她还在咒骂，声音却微弱了下来。

“小心。”他只说了两个字。神色还是一如平常的沉静。

“你这个疯子……”风荷的眼泪终于冲破了堤坝，她泣不成声地倒在他怀里。

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脸上飘过羞涩的红晕。

“圣人曰，春不田猎。圣人连幼兽尚不猎取。要不……孩子就算了。待她生产过后，再烧死她也不迟。”

“名达鬼迷心窍，你们也糊涂了吗？她是异人，孩子也是孽种。是她们把疫病传给大家的。不然为什么她们照顾病人这么久，一个人都没有得病？事有反常必为妖。不烧死她们，谁也活不成！”有人斩钉截铁地说。

“名达，我们数十声，你赶紧出来。再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