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1 / 3)

我是什么时候发现风生不对劲的呢。

是在港口黑手党的基地里,我半夜去敲他的房门,打开后却只看见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的时候吗?

还是在天空赌场上,当我做好了据理力争撒泼打滚的准备,想要捡走西格玛,结果他却和曾经的骂骂咧咧完全不一样,轻易就答应了的时候吗?

亦或者是更早一点,在我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脸没有上通缉令,可以外出打探情报时,他只是用幻术帮我遮掩住了遍布伤痕的容貌,却没有跟上我免得我又给他惹事了的时候吗?

好像都是,也好像都不太准确,我是习惯于不去怀疑风生的,即使他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却又没和我解释,我也依然不会去怀疑他,就像是一种本能。

风生不会伤害我,也不能伤害我,我们交换了真名、定下了契约,一方死去那么另一方也不能幸免,那是比主从、挚友、家人更为紧密的联系,像是上帝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交换了真名的我们就成为彼此的一根肋骨。

风生就是我自己,这个世界上有谁会认为自己会背叛自己呢?

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怀疑他。

从最开始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不对劲的人,就不是风生,而是我自己。

我有些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月见山凛一”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可是我还在这里;

“安倍凛一”不属于这个世界,可是我还在这里。

我既是“月见山凛一”,也是“安倍凛一”,我要将前者的痕迹抹去,却已经难以再回想起后者。在成为了“月见山凛一”的二十一年后,作为“安倍凛一”的那二十七年,早已经成为模糊不清的斑驳旧影,如今在我的灵魂上清晰印刻下的,是作为“月见山凛一”的那个自己,而不是那个随心所欲的“安倍凛一”。

“安倍凛一”该是什么样的呢?

我隐约记得我以前是很喜欢笑的,还喜欢闹脾气,大声地说话,挨了风生的训就嘀嘀咕咕小声说他坏话……那个时候的我和乱步是有点像的,而且远比乱步要“熊”得多,标准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但是现在的我好像已经完全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了。

即使风生来了,闯了祸也有人替我收拾烂摊子了,就算我直接冲进联合国大楼揪着人揍大概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我还是不会去做这些以前的我大概想也没想就会直接动手的事情。

我开始顾及起了其他人,乱步,侦探社曾经的同伴们,甚至是中也和安吾他们,思虑周全得和从前的“安倍凛一”判若两人,哪怕再次有了世界上最能够信赖的后盾,我也没法将自己扭转回以前的样子。

我好像是放松下来了一些,却又仿佛连灵魂都悬在了细线上,每一根神经都紧紧地绷起,让我无法安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灵魂和大脑割裂,摇摆不定地接替着躯体的控制权,我想要做回“安倍凛一”,但理智却已经习惯了“月见山凛一”的一切,“安倍凛一”似乎才是那个陌生的“自己”,我只是在努力地想要“扮演”曾经的自己。

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这样的自己,说不上到底是“月见山凛一”还是“安倍凛一”的自己,就像是一副拙劣的拼接画,躯体已经布满了“裂痕”,而这些“裂痕”,似乎也出现在了我的灵魂、我的大脑之中。

可是风生却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安倍凛一”变得这么不对劲,变成了一个会考虑大局、周全行事、忍耐情绪的人,可他却一点没觉得不对,好像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一样,不问我怎么回事,也不满脸怀疑地问我又整什么幺蛾子。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

于是我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海风凝聚而成的风刃抵住了太刀的银刃,刀锋停滞在了距离陀思的脖颈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再不能向下哪怕一丝一毫。

我仍维持着斩下这一刀的姿势,手腕挥下刀的力道没有减弱半分,脚下坚若磐石,毫不动摇。

我看见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嘴角露出的一抹笑,透着意味不明的诡谲意味。

他抬着脸,注视着我,紫色的眼眸中不见惊惧也不见惋惜,只有一切都不出意料的从容自若。

“……你是去见他了,对吗。”

我缓缓地开口了,但话却不是说给眼前的陀思听的。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在了手下的太刀上,我死死地压住了飞旋的风刃。

“那天晚上……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时候,你不在的时候——就是去找这个魔人了吧。”

风生会保护他,至少是暂时从我的手下保护他。

这才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从容不迫的真正原因。

他知道此刻自己不会死在我的刀下,因此他游刃有余,甚至有心思试着煽动我,想要诱导着我按他的想法行动。

没有回答声从我的身后传来,回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