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歧路(五)(1 / 2)

顾名思义,借魂这类邪术和菟丝子花一样,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一定要先找到一个合适的母体才能成功寄生,进而才能将母体的功力化为己用。

如果是荀洛借尸还魂,那么被他寄生的倒霉蛋是谁?

永安城还有第二个死了的鬼修吗?

还有徐青翰。

易渡桥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背影。

她不出声是为了遮掩身份,徐青翰是为了什么?

他真的没发现护城河的异常吗?

翻卷而起的乌黑河水打断了思绪,无数水滴汇聚成一只尖锐的巨大兽爪,将半面天空都遮了个干净。

沉甸甸的影子罩在几人身上,与其相比,修士们简直像沧海中的一星沙砾,随手泼点浪花都能卷出去二里地。

兽爪周围黑水四溅,猛地向下拍去。

于公于私易渡桥都不好出手,她敛下目光,正想向后退去,细白的手腕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她愣了愣,徐青翰仿若纨绔公子哥似的对她笑了笑:“还不跑,准备留在这给鬼修加盘菜?”

易渡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澄清鬼修不吃人,还是该把这位名义上的前夫的手甩开。

徐青翰没给她做选择的机会,他飞快地在她的掌心上画了几道符咒,随即易渡桥觉得她变成了一叶轻飘飘的小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飘到了半丈之外了。

徐青翰说不太清他为何要出手相救,他迎着拍下来的巨爪,漫无目的地想:可能是因为乔十一长着一张和她很像的脸。

这么想着,他从容不迫地抬起手。

那把看上去是用来开屏的折扇展开了来,洒金的绢布还没碰到巨爪就消散成了飞灰,露出根根反着寒光的扇骨。

无数颗灵力化作的光点从扇骨中飞了出来,萤火虫似的乌压压一片,排列成了张铺天盖地的光网,从下往上向巨爪兜过去,令其被迫停在半空动弹不得。

徐青翰不急不缓道:“为了杀我们布了这么大一个局,这位仁兄,好歹得出来见见客啊。”

巨爪的挣动忽然停了。

黑水滴滴答答地往地上淌,所经之处花草尽数枯萎,爬虫尖叫着化成污脏的脓水,土壤上歪歪扭扭地烙出来一行字。

“我只杀孙文。”

不知道谁喃喃地念了出来,孙文脸色一白,下意识地看向徐青翰。

徐青翰没理他,专注地往对岸看去:“藏头露尾,你可对不起荀洛的这身修为。”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你说是吧,阿瑶姑娘?”

一言既出,众人皆惊。

易渡桥明白了。

问天阁此次下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逮着个荀洛就要扔给弟子开刃。正道除恶自然是师出有名,又有徐青翰坐镇,荀洛就算想逃也逃不掉。

于是阿瑶不知道从哪把荀洛的尸体偷了回来,施了借魂。这也能解释为何京兆尹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能手刃了京兆尹与妾室,伪装成化骨作案的模样,从而引他们来护城河。

护城河并非荀洛灵体所在之处——那是阿瑶的。

被点破了身份,瘦小的少女从巨爪后缓缓走了出来。

她还穿着小姐的衣裳,头上盘起了两只小小的发髻,唯独脸上多了道突兀的红线,从额头一路劈到下颌,将一张俏丽的脸分成了两半,看起来格外诡异。

眼见巨爪被无处不在的光网拢住,阿瑶的手指微动,巨爪融成了水,变成根根细箭,从网孔中射了过来。

徐青翰扬手将水箭劈落,饶有兴趣地问:“你和荀洛是什么关系?”

阿瑶周身萦绕着森森的鬼气,衬得她脸上的红线愈发鲜艳,轻声道:“他是我兄长。”

徐青翰:“为了兄长杀爹娘,你这辈分排得倒挺别致。”

听了这话,阿瑶像是被碰了逆鳞,红线随着五官的移动而扭曲几分,发出声刺耳的尖叫:“你知道什么!”

徐青翰莫名其妙:“我知道你家事干嘛,就饭吃?”

阿瑶:“……”

她被这番混蛋话噎得杏眼通红,抬起头在众人面上巡视了圈,找到了站在他旁边的孙文。

孙文怒视回去:“姓荀的放着正路不走非要修邪道,难道是我逼着他修的吗?诛邪除鬼,本就是我辈使命!”

阿瑶连招式都不做了,挥手甩过来把粘稠的黑水:“你放屁!”

孙文急急退后,整洁的白袍边缘上沾了水,被腐蚀出发着嘶嘶声的孔洞。

紧接着,阿瑶连珠炮一样继续道:“你说他是邪修,那我问你,兄长可曾杀过任何一个人?你们明明都一样。”

她有些哽咽,抬手抹了把眼泪,手背不经意间擦过红线,抹了满脸的艳红。

原来是血。

“爹想要个儿子,娘想要得宠,家里就连鹦哥得到的照顾都比我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