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选择回答。

她笑了一下，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最上启示，努力记住了对方的长相。

“那行了，你赶快去投胎吧，选个好妈妈，拜拜。”

她挥手告别为了消除永不消失的怨恨而毫无头绪不断地彷徨在世间的恶灵。最上启示总是很痛苦，他正在努力结束苦难，不再延续悲哀。变回很可靠的大人了嘛，浅桐美乃莉想。没什么难过的，谁没个失败的初恋呢，而且这是一件好事情。

可她眼眸变得雾蒙蒙，仿佛也被雨淋湿。

浅桐美乃莉转身从树上跳下，灵魂多么地轻盈，只有风的重量。她总得回到身体里，还没活够呢。

最上启示注视着少女的背影，净化超度的进展停滞，那些散布的力量也被恶灵收回。

胸腔内空荡荡的浅桐美乃莉什么都没有想，只觉得体内有一股浊气想要吐出。她用力地叹气，眼前昏睡中逐渐苏醒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被泪水折射过。

“哎，我再也不当好人了，也不要善良了。”

叹息中她不自觉地说出口。

“哎，我不要再喜欢别人了。”

她离开神树，穿过荒川，走过城市。

停下超度的恶灵反而一直跟在她后面追问：“为什么？”

不听不闻的浅桐美乃莉走到被遗弃的身体边，努力把灵魂淌进空壳里。

最上启示施展剩余力量帮助了她，等浅桐美乃莉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才说：“我喜欢你，爱你，想让你幸福，还有就是……这个理由有点像小孩子才用的借口，但是真的，我配不上你。活了很久的我好像从未成长。”

他小心翼翼的说：“我很愧疚。”

她玻璃般的眼仁底部滑落一条水痕，“随便你，反正我不要幸福了，我恨死你了，你也确实不怎么样。”

明知浅桐美乃莉在哭，最上启示心疼中又觉得她哭得有些好笑。他用商讨的语气问：“如果我留下来，等你发觉不对劲不喜欢不要我了怎么办？”

浅桐美乃莉瞪大了湿润的眼睛对他发脾气道：“我现在就觉得不对劲了！”

等她发泄完，察觉到了对方口吻里的软弱处，于是软下声音，用甜美温柔地语气劝道：“启示，到时候你再升天嘛。好不好啦？好不好？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再等等不行嘛？万一我只会喜欢你一个月呢、一个星期呢、一天呢？半个小时二十分钟呢？你并不差这点时间嘛。”

却等到对方的眼中泛光，睫毛扑闪一下后哭了。

自觉自己说错话了的浅桐美乃莉手足无措……

最上启示说：“美乃莉，自杀真的很难，难的不是如何开始，而是下定决定。”需要极端地绝望和坚定，并违反自己的本能。

她来到对方的身边，伸出手轻轻安抚道：“开玩笑啦，我喜欢你，而且我两辈子都遇到了你，我想也许我们是灵魂伴侣也说不定。”

“如果我说永远爱你呢。”

“你相信我吗？”

最上启示的眼泪干涸后，神色苦闷地说：“我会陪你直到你想让我离开为止。”

恶灵这时更像一个决心忍耐痛苦的苦行僧，看得身边的少女眉头紧缩、咬牙切齿。

“不相信我，那你现在继续超度自己好了。”

浅桐美乃莉抹了一把眼眶，觉得这个年龄是自己很多倍的恶灵太差劲了。

她狠狠瞪着对方大喊：“去死！”

头也不回地继续离开，这次是准备回家。

寻找新生的勇气消失后，人性本能中的胆怯与自私就会借机浮现出来。

最上启示想，升天后能不能投胎都不一定，而浅桐美乃莉给予的幸福是确定的，特别是她正在变成一个有责任的好人。

这样的人总是心肠很软，他们很难抛弃看起来很可怜的家伙。而且未来如果她想抛弃自己，他不让就好了。

明明很简单的解决办法，却一直没想到，最上启示高兴起来。

他想陪伴眼前的少女长大、变老、死去，甚至等对方也变成灵体后也要永远在一起。

至于之后会发生什么，恶灵也不知道。也许没等浅桐美乃莉变老的某天他就会被某个强大无比的灵能力者给打得魂飞魄散，或者被另一个恶灵吸收，又或者忽然想通再净化升天。

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他明白奔走离开的她想要的是什么答案——“美乃莉，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他肯定地说：“永远不会。”

直到灵魂彻底泯灭。

浅桐美乃莉停下来，转身质问：“但你总是说话不算数，你还有信用吗？”

其实就是委婉地表达相信的意思。

“我乞求你。”他垂下头。

“不要。”

浅桐美乃莉想要的是确定的答复，而不是古里古怪的被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