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1 / 3)

卫呈言离开时,正盛的日头已经高悬在了头顶上。

端坐在椅子里的鹤灵渊也随着脚步声远去而骤然松懈,他抬手揉了揉眉间,垮下的肩背向后靠着椅背,极轻的一声叹息落在客堂中。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料到卫姝冉曾经过的日子会是那样阴暗煎熬。

更不知道原来卫家也与前朝牵扯不清……

这般深思下去,鹤灵渊似乎明白了卫敛做这一切的目的。

只不过他到底是为了那个人?还是为了自己呢?

鹤灵渊站起身来抖了抖稍显褶皱的氅袍,他提步往外走,刚出门就与来寻他的连昀给撞上了。

“公子,崔慈和顾思韵来了,是让她们直接过来吗?”连昀躬身行礼,又问出这话。

鹤灵渊拢眉思索须臾后,道:“让她们来后院,我先去找夫人,你把人带过来后,就回府去让辜先生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

信是早就送到顾思韵面前去的,但她仿佛踟蹰了很久,如今才应邀前来,想必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前世的鹤灵渊被算计被禁锢被强制做成提线木偶,他那时候便明白了,很多时候在杀死你的敌人时,并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动手。

风过有水痕,人过有足迹,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天衣无缝的计划。

世上称心如意的刀有很多柄,只要你能握住,那杀人便是手起刀落间不费吹灰之力。

杀人诛心是一种手段,但借刀杀人又何尝不算本事呢?

他很擅长学东西,这是被卫敛所低估的。

鹤灵渊自不会单独与女眷相见,他又返回了后院的厢房中,彼时姜浓刚吃完早膳不久。

她盯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汤药,满脸的苦大仇深,见鹤灵渊归来,忙道:“你去给苏先生说一说吧,我觉得这两日觉得好很多了……也不想再喝这苦腥的药了!”

“好,我下午就让先生过来。”鹤灵渊走过去将桌案上的药碗端起吹了吹,待稍微凉了些后,才递到姜浓嘴边,“崔慈和顾思韵来了,你同我一起出去见一见吧。”

借着鹤灵渊的手,姜浓一口气把药喝干净后,往嘴里塞果脯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仰起脸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鹤灵渊,“她们过来干什么?也是看望你的伤势?”

鹤灵渊闻言,忍俊不禁地捏了几下姜浓的脸,“瞎说什么!是有正事,我想让顾思韵去为她父亲顾拙和顾家申冤。”

“五年前的旧案?”

“嗯,当年那桩案子疑点颇多,但皇帝并未让人细查,草草就结案了……虽说其中定有崔谢两家和卫敛的手笔,但再怎么说,此事都定有蹊跷,所以皇帝才毫不拖泥带水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顾家埋进了深渊去堵住众人的口。”

姜浓一边嚼着果脯,一边拧了拧细长的眉,“什么蹊跷?”

“目前我只能猜测到或许是跟卫姝冉有关,再多的就没有头绪了。”

“卫呈言找你不单单只是看望你吧?他与你说了什么?”

鹤灵渊听见问话,摩挲着她脸侧的手指僵滞了一瞬,他弯腰俯身,与她额头相贴,呼吸交融中,他眼底的恨意和哀伤显露无疑。

姜浓抬着胳膊揽住他的脖子,仰起下巴去亲了亲他的唇,苦涩的药味混着几丝淡淡的果脯甜香传递给了他。

“鹤灵渊,你不会又心慈手软了吧?”她在安抚他,但神色冷的不像样。

“姜浓,你想哪里去了,我是在心疼卫姝冉……”他蓦地笑了下,有些无奈。

鹤灵渊伸手又扣住她的后颈,微凉的唇辗转在姜浓的嘴角,细腻的吻顺着往里深入,缠住湿热的舌尖裹咬,使得姜浓喘气艰难。

她使劲推了推他的胸膛,手掌不小心压在了伤口处,鹤灵渊闷哼一声,忍着疼意又亲了亲姜浓后,才稍稍撤离了几分。

两人隔得很近,四目相对着,眸底的情绪完全无法瞒过彼此。

“她是我母亲……也是前朝公主的女儿。”鹤灵渊注视着她,目光幽深得好像要把她吸进眼睛里了。

姜浓缓慢地顺了顺呼吸,眼角泛出的红晕和泪花都是被刚才憋出来的,她轻轻哦了一声,“我还以为……还以为你又要像前世那样。”

“不会的,你信我。”鹤灵渊屈膝跪在地上,高大的身形瞬间落于下风,他展开双臂环住姜浓的腰腹,把脸轻轻地贴在了微隆的小腹上。

“卫呈言说,他的姑姑叫卫姝冉,是卫敛与前朝公主的女儿,他在很小的时候听过几次这个名字,但从未见过她,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卫姝冉已经被卫敛给‘嫁’出了京城。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他日日待在卫家,怎么可能找不到蛛丝马迹?所以卫呈言在经年累月地搜寻中,勉强拼凑出了这位姑姑的形象和过去,其实他自己都不确定,这算不算真相。

他只是告诉我,当年卫姝冉跟她母亲被卫敛关在后院后从不见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