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们缓缓关了主灯先后退出去，那裙面上细密地缝了一层水钻，在暗室的冷光下浮着流水星河，好像一身的宇宙都在这里。

煜安在门外插兜徘徊，他期待看到像电影里那样，女主角走出来。他知道她美，预计她美，甚至自己惊艳的眼光都已经提前酝酿在心里。

然而出来的只有两位女店员，煜安把手从裤兜里拿出来，有几分拘谨和踌躇。那店员却像看惯了这种男人的小心思，笑着迎上去说：“换好了，去看看吧，真的漂亮极了。”

试衣厅的地上铺了干净的海绵垫，海灵跪坐在上面，任身后的软纱从细网里散出来。煜安从静静打开的门缝里走进来，不执一言。

眼前漫彻的流光，就这样星星点点的闪烁着，翻泼一河一带的碎钻，从周围归至那个清雅背影的腰畔，叫人不敢上前一步，生怕踩碎了这些溢彩流光。

海灵似是注意到身后门缝里透进来光亮，她缓缓抬眸，却无意站起来，只在嘴角漫着温柔的笑意。煜安看见她的眼睛闪着晶光，像是蒙着一层泪水，却一点也不朦胧。直直的，像最纯真的孩子的道义，直看到人的心底去。

煜安缓缓走过去，拨开裙摆的柔纱，蹲坐在海灵身侧。她从不喷香水，身上淡淡的，他有些忍不住想从身后抱住她。

“你真美”，煜安说，最终忍住了那份蠢蠢的悸动，“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她笑笑，有些落寞地去看自己的指尖，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只硕大的钻戒。她就这样自顾自地在指尖摩挲一阵，垂眸看着，良久才回了一句“谢谢”。

煜安不觉她的意思，却也一样认为她少了一只戒指，甚至这种想法并不出自喜欢、爱情，或者单纯为了想要得到，而是，海灵最美的位置，便是被固定在此刻的位置。

一个心血枯焦却不染纤尘的位置。

她的腿跪得有些麻了，索性提着裙摆想要站起来。煜安伸手扶她，待两人都站稳了，她方把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出来，笑笑转身去换衣服。

再出来时，长裙已经收拾妥当，煜安朝她递过一支笔去，写下自己的住址。海灵没说什么，自如地接过来，正写着时，煜安又问：“送到家里不方便吧？你几点去，我叫人送你。”

他实在放心不下，捐赠涉及到公司日后的项目推进，自己又从来是个亲力亲为的人。海灵想了想，说道：“我就在这里，你有事就先去忙，一会儿我叫珊珊过来”，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吧，就算是为了你，她也会来的。”

煜安有些难为情地笑笑，朝身后退了几步，待转至门口才颔首匆匆离去。海灵目送他走后，并没有向店员问多余的话，她借来化妆包，一个人回到试衣厅里默默地重新打理自己，待到下午六点才给珊珊打电话请她过来接自己一趟。

海灵又自买了一条真丝披肩把自己裹紧往下走，待两人照了面，珊珊方呆住了几秒，忍不住吐槽道：“我说，是不是太隆重了点？”

她上车后方见珊珊穿得不过和自己原先打算买的一样简单，甚至风格更加利落，斜斜的露出半条大腿，展示着健康的小麦色线条。海灵看她一眼，推说道：“你哥买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哟嚯”，珊珊一挑眉，吩咐司机开车，往窗外看了良久才对海灵说：“你俩要能在一起挺好，真挺好，只要你能接受。”

“接受什么”，海灵问。

珊珊像是没听见这话，把头转看向窗外，待车子驶出地下室，光线已经开始晦暗。海灵打开后座另一侧的窗，有些疲累地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