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照例是三节晚自习。

其实也不大难熬,对于学霸来说几张卷子几本书的事儿;对于“学渣”来说,发发呆走走神,也跟没事一样。

不过晚自习被老师占用讲课或者是拿来复习做作业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但是众所周知——大山里的小街道偶尔就会卡Bug,停水停电虽不常见,可发生以后也已经算是学校里见怪不怪的事了。

然后,那天晚上的第二节自习的时候就真的起了众人眼前突然一黑的事件。

原本是物理老师的晚自习,中途不知道怎么的被班主任撬走了一节。

“大腹便便”的张老师前一秒还在讲台上眉飞色舞地讲知识点,后一秒多媒体投影仪就“啪”地断了电,然后是教室里随之而起的一阵惊呼。

“啊——”

“怎么停电了?”

“今天可以提前下课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

同样的场景,不同的心情。

张启富当机立断掏出了讲桌肚里的手机,大概是粉白绿黄的粉笔灰沾在上面了,摸在手里还有点滑。

然后众人眼前一亮——

是班主任他打开了手电筒。

在众人看不大清楚的、殷切期盼的目光里,张启富笑意不明地问道:“都有蜡烛吧?”

蜡烛当然是有的。

上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都还没有用完,那会儿维修的电工还被“骂”了好久呢。

就因为这略显仓促的五个字,把盘算着晚上吃啥下课干嘛的同学给一下子拉回了现实。

众人沉默:“…………”

钟廿对这种昏暗有些很多记忆感。

小时候家里点煤油灯。

她不太记得是因为还没通电还是因为停电了,模模糊糊的印象里就是那种挂在木板墙上的煤油灯。

外面黑黢黢的,有那种煤油混合了扬尘的结块,滑腻腻黏糊糊的。

昏黄的小火苗随着木板空中间透进来的风轻轻晃动,软绵绵地摇着,把周边的黑色影子拽得左一歪右一倒。

一边想着,钟廿也随着于穆毅的动作从桌肚里掏出了一根白蜡烛。

因为上次已经用过,所以这蜡烛的顶端还挂着凝固的烛泪,灯芯还带着点燃烧后的黑色,如果放到以前的钟廿,绝对能给它掰了。

果不其然,一转头就看见曾经的自己从桌子里拿出一根用卫生纸巾包裹好的蜡烛,白色卫生纸散开,里面的蜡烛灯芯是被掐断一小截儿的白色。

小钟廿接过传过来的打火机,把蜡烛点燃后在桌角滴下几滴热烛泪,然后再把它端端正正地放上去。

桌角边上往前放了一本字典,防止前边的同学燎到头发或者是衣服。顺带着轻轻拍了拍前边女同学的背,告诉她蜡烛的位置。

于穆毅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他可没有这么多讲究。

他前边是个男同学,正是之前一起下棋的谭劲涛。

小钟廿回过头,看见于穆毅把蜡烛放在了语文书的封面上。

下边一堆融化了的蜡烛印,语文书的那个“文”字都已经被糊掉了。

小钟廿:“……”

钟廿:“……”

反而是于穆毅无所谓地笑了笑:“方便移动。”

有道理。

但是语文老师说:“大可不必。”

他的语文书说:“我谢谢你。”

“好烦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讲课。”TAT

“谁说不是呢,希望这次别那么快修好……”

“电工都睡了吧,这么晚上自习的我们可想而知有多悲催。”

“诶诶诶!”讲台上咚咚咚一阵响,班主任在前边敲桌,“下边声音我可听到了啊,别抱怨,赶紧写——”

“如果PA是圆O的切线,PBC是圆O的割线,那么PA方=PB·PC。”

“也不想想自己几年级了……”

“看好这个切割线定理啊,选择题填空题的时候都可以直接用……”

台下发声的和不发声的都埋头开始写笔记。

小钟廿无意识嘟囔了一句:“写笔记好烦。”

她平常写的都是0.2的笔芯,只有考试的时候才用0.5,虽然能够切换自如,但是这种情况下用那么细的笔来写,就多少有点伤眼睛,而且不小心给本子上擦得到处都是,写了几下钟廿就改烦了。

声音很小,几乎掩藏在了数学老师的切割线定理里,小钟廿低头在草稿本上画线,冷不防被旁边的人碰到了一下胳膊。

她正想往右退,却发现是于穆毅那笔尖戳了戳自己。

“要不我给你写。”

钟廿心说得了吧。

小钟廿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