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算子6(1 / 2)

两人容貌虽像,气质和性情却大相径庭,站在一块儿还是极容易辨认。

今日晋帝在御书房召见回京述职的武将,镇守南疆的楚家和北关的李陵春才有机会见到赵演。

楚贯云和赵演表兄妹,也算有一段儿时情谊,十分热络地与赵演说起宫外之事,他们回京路上还遇到了不少其余武官,甚至还有北羌来得使臣。

北羌来使?赵演诧异极了,但一旁楚临风已经谨慎地让楚贯云转移了话题。

外臣不可在宫中逗留过久,赵演便送他们出宫。

到了侧门外,楚贯云随兄长翻身上马,朝赵演挥手作别后,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赵粟欢望着楚贯云策马扬鞭的样子,心生向往,又勾起灿烂的笑来,看向刚刚相认的表哥:“陵春哥哥,我还不会骑马呢,有空你们带我一起吧,我也想学。”

“好啊。”李陵春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有些无措,顺手摘下腰间貔貅吊坠,送给她作礼物,又看向赵演欲言又止。

赵演挑眉:“看什么?”

李陵春直言:“我进京前,爷爷说,你从小就比我机灵,要我在宫里多看你眼色行事。”

赵演眨了下眼,当下了然,伸手揽过李陵春,低声细语:“北羌出事了?爷爷是不是还让你在京中见到北羌人,千万别起冲突?还要你离楚家人远点?”

北羌使臣入京,必是有关两国关系之事要与晋帝和谈,李家与北羌又有血海深仇,李陵春独自进京,恐被人利用。且李陵春还未定下婚约,楚家又有个楚贯云,晋帝难免起心思,但李老将军却不一定乐意两家联姻,所以李陵春才因着李老将军的态度,在刚才楚家兄妹和赵演交谈时,避于一旁。

李陵春连连点头:“对对对,熙宁你果然聪明,就跟我那浮白兄一样。”

赵演疑惑:“浮白兄?”

“我认识的一个江湖好友,此人妙算如神,”李陵春高兴极了,“他还送了我一块儿上好的鹿皮,让我带给你。我看过,可完整了,当然,我猎到得红狐也不差,待会儿让人给你都送来。”

李陵春一打开话匣子就没完没了,赵演都后悔问那一嘴?了,只当那所谓浮白兄是某个讨好李陵春的狗头军师,急忙叮嘱李陵春:“好了好了,你现在入了京,少提边关的事。此行你只当休息玩乐,莫闯祸莫逞强,陛下要你做什么,你只管说要一律过问爷爷再答应,至于其余的事…我们下次见面再聊。”

远处还有看守侧门的侍卫,实在不是深谈之地。

李陵春和两人作别:“熙宁,还有粟欢表妹,有空可出宫来找我。”

送走李陵春,两人一路回宫,赵演依旧对北羌耿耿于怀。

北部幽平十六州还在北羌手上,这次和谈既关乎李家军的动向,也将北境数十万百姓的命悬在了刀口上。

晋帝到底要做什么?

未等赵演打探完消息,李家便派人将礼物送进宫。

晋帝对李陵春和韶华宫交好乐见其成,并未严查送进宫的箱笼,就连赵粟欢私自乱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幸好无人翻看,因为那箱笼里除了北地特产,还赫然放着块白鹿皮!

自古以来,白鹿都被算作奇珍瑞兽,若有人猎得自然是献给皇帝。李陵春私自送给赵演,可见对京中礼仪有多么不熟悉,难怪李老将军要他多听赵演的。

赵演深深叹息,借此机会,又要李家人帮忙捎带些碎银,寄给宫外的林浥尘。

上次承蒙林先生关照,她还没切实答谢。

然林浥尘将银钱如数退回,又送回一张信纸,只有四个遒劲隽秀的字:“尊王攘夷。”

赵演脑中灵光一现,仅仅是春秋中最简单的典故,却已点明了晋帝的意图。

北羌占有失地,还时常骚扰边境,晋帝不可能不烦,但朝中世家坐大,他不能安生打仗,所以借此机会拉拢武官,巩固王权,待压制世家后,才能专心对外。

眼下肃清朝堂前,晋帝对待北羌来使一定会安抚为主,震慑为辅。

若要安抚北羌,缔结和约,最好的方式,便是和亲。

赵演再回想起前几日晋帝突然的和蔼,只觉虚伪可笑。

她现在厌恶晋帝,但在皇宫十多年的成长,又让她和晋帝脾性相像,多疑猜忌,又对自己的推断极其自负。

她想起晋帝评价赵粟欢“难堪大用”,登时觉得赵粟欢的装疯卖傻计策真真厉害极了,过了许久,又怀疑起李老将军突然写信提起她,是否也是因为舍不得亲生外孙女去和亲,才和晋帝商议推她出去?

晋帝和李老将军的计划,还有对北羌的态度,不止赵演一人在猜,还有无数朝臣和世家盯着,于是待到端午庆典时,筵席上简直人满为患。

这次筵席极其奢靡,晋帝盛装出席,又要举行射五毒之仪,让年轻的王孙公子展现骑射之术,好叫北羌来使看看,大晋人才济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