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追求

林婉之不记得那天她是怎么回到家的，脑海里一直回旋着卫楸的那句话，“我对你，一见钟情。”一想起来，脸就发热。

“什么！卫楸给你告白了？”胡可馨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他这么直球的吗？我就说嘛，他肯定对你有意思，不过，小婉，你怎么想的？”

林婉之两只手捂着脸，“不知道。”

“你喜欢他吗？”胡可馨问。

“说不上喜欢，但是有好感。”林婉之两手舒展开，露出脸来。

“那你打算怎么回答他？”

林婉之晃着脑袋，“不知道，”她又把脸整个埋进抱枕里，“我后面怎么面对他啊，要不，干脆躲着？”

胡可馨却不赞同，“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一直躲着吧。”

林婉之却是懒得思考了，“再说吧，我累了，先睡觉吧。”

天还未亮，林婉之就早早醒了，或许该说，她就没怎么睡着，到最后，她下了决定，拒绝卫楸，自己既然没有在一起的想法，就不能一直拖着别人，还是尽早说清楚的好。

在此之前，卫楸先发来了消息：下午有空去看画展吗？

林婉之想，择日不如撞日，回了他：好。

深秋已至，桐荫路外，落叶满长街。一脚踩上去，咯吱作响，秋天真是个浪漫的季节，林婉之想。

走在桐荫路，林婉之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慢，脚底松脆的响声伴着秋风拂面而来，风从格子呢西装袖口透进来，带着丝丝凉意，舒服极了。

发丝被风吹散了，她伸手去揽。几乎同一时间，“林婉之。”青年干净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他穿了身米白色的卫衣，澄澈的眼眸里带着笑意，明媚灿烂。

他没有叫她“林小姐”，却直呼她的姓名“林婉之”。不知是心情愉悦，还是秋意绵绵让她失了神，竟觉得他叫得好听极了，差点让她也想叫他“卫楸”。

青年的身影交错在落叶翩翩中，她知道，他在朝她走来。

“卫老师，下午好。”林婉之对他说。

“下午好。”他说。

“走吧，去画展。”林婉之迈出一小步说。

“等等。”卫楸叫住她。

“？”

“在那之前，”他向前一小步，与她并肩道：“或许，你能不叫我卫老师了吗？”

不等她回答，卫楸接着说：“我想，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互相叫对方名字，应该是可以的吧。况且，我不想你叫我卫老师。”他顿了几秒，“听着怪疏离的。”眼底闪过一丝低落。

“那，卫楸，”她一字一句道，“走吧，再晚该来不及了。”

这个时间点，画展的人并不多，却也正显画展的静谧美好。居然是国画的画展，一进来林婉之便被一幅松鹤吸引住了，墨染松枝，鹤立枝头，欲振翅而飞，笔法飘逸流畅，墨气鲜活，灵气逼人，气韵天成。

“你喜欢这幅鹤？”卫楸见她视线紧紧盯着这画。

“嗯，画得很好。”她仔细观摩着每一处笔墨，“我都快忘了，国画的笔法了。”毕业六年，她再没有画过国画，以至于都快忘了，自己是个国画生。

“那便把画笔捡起来，继续画。”卫楸在一旁认真说道。

“太久没画了，都不知道退步没有，再说，我还要准备下一部作品。”林婉之垂眸道。

“那你想画吗？”卫楸看着她问道，“只要你想，就可以。”

他说的那样认真，让她忍不住答应：“那我试试？”语气却带有一丝不自信。

“我相信你。”卫楸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谢谢你，卫楸。”

“你为什么想来画展的？”走到一幅残荷面前时，林婉之问他。

“我想，你应该会喜欢这里。”他轻声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

“感觉。”

“感觉？”

“那天，有人问你，喜欢漫画还是国画，虽然你说都喜欢，但提到国画时，你眼睛明显亮了一些。而且，既然你大学第一选择的国画，我想你应该是很喜欢国画的。”

林婉之没有说话，卫楸却是说对了，她很喜欢国画，至于为什么没有走上国画这条路，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行，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对国画的喜欢，卫楸，为什么就知道了。

林婉之曾经是想成为一名国画大师的，但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天赋，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越这道屏障，一道名为天赋的屏障。

技巧，笔法这些都是可以努力练成的，但画的灵魂是不能的，她的画没有灵魂，是空洞的，毫无气韵的。

后来，意识到这些时，她就慢慢看开了，她并非是非国画不可，但终究是那么努力喜欢过的东西，到底是有一些遗憾，不曾对人提起，也没有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