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意欢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抬手轻轻摸了摸伤口的边沿：“不疼？”

“不疼。”

卫绛风这人，外人面前皱眉沉脸，唯有在萧意欢面前，那英俊的眉眼好似淌过初春融水似，轻忽的温柔。

等张行楷给卫绛风包扎好伤口拎着药箱子出去，又有几个铁浮屠提着几桶热水过来了，说是卫侯吩咐备水洗漱。

卫绛风起身去一边拿衣裳，铁浮屠搬来一个洗澡用的大木桶，哗哗往里面倒水。

他们倒完水后动作迅速地出去了，萧意欢见这架势，问卫绛风道：“张行楷说你的伤口不宜沾水，可还记得？”

卫绛风手里拿着外袍走到屏风后挂上：“几天没洗漱，怎么敢挨着你，伤口小心些就是。”

合着是记着方才在外面时萧意欢说的话了。

萧意欢一想也是，浑身汗臭她也嫌弃，于是便指着木桶到：“行啊，躺进去，我拿布给你捂着。”

卫绛风人都走到屏风后，手都按在腰带上了，听到她这话后动作一顿，挑眉含笑：“你来？”

“本宫来怎么了？”

萧意欢哼笑，瞧着这人眉眼中的喜悦舒然，故意阴森森道：“本宫趁机好好瞧瞧卫郎的皮囊，以后你若是惹了本宫，本宫就把你的皮拔下来做成灯笼。”

“做成灯笼也得放在你床前，日日夜夜陪着你。”

卫绛风低笑，旋即大大方方脱干净衣服抬腿跨进浴桶。

他头发散开垂在肩头，肌肉线条起伏结实的双臂张开，仰靠在桶边，慵懒随性。

萧意欢翻出一块干净的白布，学着曾经挽媱的做法小心遮挡着水汽。

这水是深山里的溪水，仅带着日头的温度，一点点温热。

水珠粘在卫绛风脖颈肩臂处，粒粒分明地往下滚。

萧意欢拖过来一把椅子坐着，半靠着木桶，有些聊赖地拿手指尖接了一粒水珠。

卫绛风侧过脸，漆黑浓长的眼睫垂下来，瞧着她，明知故问：“先前几日没接到信，担心我？”

这说的不是废话。

“不然呢？本宫跑过来是为了什么，欣赏蜀地风光？”

卫绛风心满意足，狭长深邃而常显得阴鸷的眼弯起来，语气轻快：“马蹄关后面便是仙留城，我娘是仙留人，她的墓不在西南王府在仙留。等打下马蹄关，和我去去见见她吧。回京后路途远，往后便不来了。”

“见就见。”

萧意欢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后面的陇西军最起码还有十日才能到到蜀北。他们知道你活着出来，也怕你事后报复针对，这几日不会轻松。”

对面肯定会赶着在卫绛风向朝廷请兵前打来。

卫绛风任由她掐：五十万大军半数以上是异族之人，岂能稳妥。”

萧意欢起身，把帕子扔在一边，又扯过挂在屏风上的毛巾递给卫绛风：“结盟绝非一日之功，西南王早早开始筹谋联络，即便没有萧轩盛也会起兵造反。”

只能说这么多年，西南还真是做足了准备。

卫绛风披上衣服走出来，牵住萧意欢的手往外走。

萧意欢手腕白皙，腕骨突出。左手腕骨周围长着一颗精巧的痣，淡淡的棕色，点缀在雪肤之上分外漂亮。

卫绛风打心眼里稀罕他殿下手上的这颗痣，自然地握萧意欢的手腕翻开来看，不料翻开手腕后，却在她腕子上看到了一排红斑。

深红色的蚊虫叮咬的痕迹，仿若烙铁灼烧过般紧紧印在白皙的肌肤上，乍然看过去几乎有些可怖。

张行楷调的驱虫药再好也架不住深山老林里的蚊虫多。萧意欢细皮嫩肉养出水灵灵的一把身子骨，最招这些毒虫喜欢。

卫绛风紧紧皱起眉头，面色沉下来，牵着萧意欢朝桌前走去。他取出一个棕色瓷瓶，倒出点淡棕色的药油涂在这些咬痕上。

很快，一股清凉的感觉弥漫开，遮住了原来火烧般的灼痛感。

倒是比张行楷开的药好用。

萧奕欢瞅一眼这瓶子：“这是什么？”

“西南的土方子。”

可惜土方子再好，这些咬痕估计也还要一段时间才能消下去。

卫绛风看着这些刺眼的痕迹，眉头紧紧皱着没说话。

萧意欢靠在一边，手腕子在他掌心里转了转：“这一路来听到卫郎的名声，倒是不差。”

卫绛风这一路下来连下数城，手段狠厉却算不上残忍。

不杀降兵，不杀百姓，严管军纪，朝廷的军队渐渐有了好名声，也算是破除了西南王大肆传播的谣言。

卫绛风嗯了一声，没有叫她轻易转移掉话题：“别在这儿待了，去镇子上住吧。”

萧意欢正要说话，外面的人匆匆来报，说军中几位将领要见卫绛风。

出来时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一片，各处营帐前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