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冰碗在宫里不是稀罕物，但在这不大的镇子上却着实是难得的吃食。

挽媱推开客栈的窗户，外面的桂花树青苍翠绿，树下面铺着整整齐齐的青石板路，干净又亮堂。

萧意欢靠在窗边舀着一勺干果，眯着眼慢慢嚼碎了咽下去。她没吃太多，浅尝截止，剩下几口碎冰和干果都叫她塞进了挽媱嘴里。

随后支着头弯眼笑，看着挽媱，说道：“不如府里做的好吃，太甜。”

元昭公主府里的厨子是重重选拔出来的名家，手艺自然要比荒僻镇子酒楼里的人好。

不过能找到冰食已经是不错，也就是亏了镇子里的百姓不怕朝廷军。守军驻扎在镇子外面照样开张做生意，否则也不会被挽媱撞见。

到晚上天色暗下来，天边昏黄一片血色。镇子外面窄小的泥土小径上奔袭而出一支铁浮屠。

卫绛风快马扬鞭在最前面，直到客栈前的桂花树方才勒马翻身下来。

霞光昏暗带着铁锈般的红，笼罩着卫侯爷英俊面孔，好看的不可思议。即使身上挂着斑斑血迹，手上的兵器上也沾满了血也挡不住的气势与俊美。

蜀地民风开放，百姓热情大胆。路边偷摸看着大姑娘小媳妇也毫不避讳，看着英俊高大的朝廷督军准时过来客栈前报道，捂着嘴笑。

卫绛风大步往客栈里走，随手取下腰间佩剑扔给在旁边的铁浮屠，在店老板恭敬的目光下快步朝二楼走去。

这时候萧意欢刚睡着不久。

她这几天备受头疾折磨，平时容易困倦。晚上用过米粥后便躺在木摇椅上半沉不沉的昏睡着。

她身上薄薄一件芙蓉色罗衫，肌肤苍白，发若云鬓。细长弯挑的黛眉紧皱，眉目间挥之不去一股疲惫感。

不是往日一贯咄咄逼人的华贵强势，难得显出一点脆弱。

卫绛风接过挽媱递来的湿帕子擦干净手，上前弯腰摸了摸萧意欢的额头，试探她额前的温度

刚好趁手，没有发烧。

卫绛风轻轻叹一口气，看着仰躺在自己怀里的萧意欢，心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他在京城这么长时间，千辛万苦费了这么多力气才养出来的一点好气色都没了，腰又变成了原先细瘦一把。

萧意欢身子是真的有些不舒服，皱着眉头昏昏沉沉。可现在任由她继续睡，怕是夜里会睡不着。

于是卫绛风洗漱完后靠过来，在她鼻子上捏了捏，又松开手从上往下抚了一把萧意欢柔顺的长发。

萧意欢被他这几下子弄得清醒过来，凤眸费劲困倦地睁眼看他：“......你做什么？”

“莫要躺着了，起来走走。”

萧意欢撑着酸软乏力的身子坐起来，揉着额头的手被卫绛风拿下来。她闭上眼靠在卫绛风肩膀上，被他一下一下按揉着额角：“可见到萧轩盛了？”

“没有。”卫绛风动作熟练，力道恰到好处，仔仔细细按摩着她后脑的穴位：“今日杀了一个扶南人，应是扶南的官员。”

萧意欢对萧轩盛的项上人头念念不忘，闻言不免有些遗憾：“若是等不到攻城那日，叫他提前跑了呢？”

卫绛风抵在她脖颈边笑：“北面清理的很干净，他们不会发现。”

仙留城里的人自信的很。

这几天援军也传来消息，他们马上就要抵达仙留城以北的官道。那地方靠近原本朝廷左军的攻占路线，接到调令后大军行进，配合着援军攻打下了两座城。

前面距离仙留虽然还有不短距离，但基本上没有阻碍。朝廷有意收敛，仙留的注意力又被卫绛风牢牢扯住，没有太顾及头顶上的动静。

按照原先约定，援军后日子时便千里奔袭挥师南下攻入仙留城，皆是卫绛风这边就可以一扫连日隐忍憋屈，与对面那帮混杂军真刀真枪来上一场。南北夹击拿下着困倒无数能将的天下第一关。

“嗯。”

萧意欢摸了摸胸前也是算着时候：“解决西南，萧云蘅才能保住天水。”

说着说着，额边钝疼缓解了，她便又嫌弃起卫绛风身上滚烫的温度。

夏天夜里没有冰盆本来就闷热，她身子冰凉，一个人躺着倒还好。可卫绛风洗漱好过来时身上的水汽都是滚烫的。

萧意欢用手肘抵着他的坚实的胸膛，想让他离远一点：“卫郎不是用凉水冲的澡？怎么身上还这么热？”

于是卫侯惨遭嫌弃，被赶到外面的隔间小床上睡了一夜。

一日后，北边大军如约而至。

卫绛风身后跟着乌泱泱大军站在马蹄关前的险滩上，看着那高耸不可僭越的关地。

对面一部分人在关外守着，两军遥遥对峙，场面肃穆。

突然，仙留城里传来异动。

有人背着令旗匆匆跑上城门，对着上面的西南将军说了句什么，接着又是一阵喧闹。

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