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觅(1 / 2)

回到歇脚处后,黎念称鹿斟因端王急召先行一步,所以没与她一同回来。兵士们没有怀疑。

待得用过便饭、重新上马车,黎念打开鹿斟放点心的食盒,果然在夹层找到信纸包裹的令牌。她笑笑,将令牌藏入怀中,而池君原看着她的小动作,心照不宣地没问。

马车在山林里行了半日,照顾黎念病体初愈歇息了一晚,于第二天一早赶至陵南大营。

守营的军士不认识鹿斟,验过令牌,又见马车里确实走出来一男一女,不疑有它,放池君原和黎念过了辕门。

黎念他们在原地等待一阵,端王的近卫很快前来接引。近卫说端王不在,请他们暂时留在营中,小歇片刻,而后将二人带至此前为韩英准备的营帐。

等迈入帐中,看四下无人,黎念这才敢说明鹿斟已经溜号、自己想见端王的事,忐忑地观察近卫的反应。

那近卫没有惊讶,似乎早知道会有这个结果。他点头说会尽快报与主上,便掀帘出去了。

黎念暂时逃过一劫,从极度的紧张状态里出来,忍不住瘫坐在榻上的被子里大口呼吸。池君原看她脸色不好,走到门边掀起帘子,向门口的小兵讨水喝。

黎念一路上没睡好,喝过水后,竟模糊地昏睡过去。再从梦中惊醒时,日影已斜,吃食放在床榻边的小桌上,池君原却不在了。

黎念不担心君原。大佬既然敢来端王的营地溜达,说明他一定有把握活着出去。此时更招惹她注意的,反倒是身下硌痛她的硬物。

她将那小东西从床褥夹层里掏出来,发现是一只木雕的鼯鼠。鼯鼠背着一支小箭,刚撑开四肢准备滑翔,直视着黎念的眼睛很是圆润可爱,纵使没雕完,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它里面的无限神采。

黎念想,这应当是出自韩英之手。这间营帐的陈设几乎没有动过,说明韩英大概没在这里留宿过几晚,他却百忙之中分神雕了这个玩意。看来即便是韩英,面对他崇拜的战神也会有压力,不得不借此分散注意力。

黎念的脑海里浮现出韩英哼哧哼哧雕木雕的模样,哑然失笑。心情放松些许后,决定有样学样,用行动来缓解焦虑。

她寻到纸笔摊在矮桌上,打算在“顶头上司的面谈”前做做准备,防止临时掉链子。

首先是做她好奇、但总是下意识忘记的一个举动:在无人处试试说出自己穿越的事实。奇怪的是,她嗓子分明正常,却仿佛骤哑一般无法说出,不管要说的词是穿越、穿书还是魂穿——说自己的真名可以,提到真实身份就不行,如同被无形的世界法则所禁锢。

她退而求其次,尝试聚焦于她此行的目的:打探原女主的身世。

这次能问出来了:“在那个竹林小院的梦境里,你是在等待这个男人开门吗?阿思,你觉得端王,是你的谁?”

她预演了提问的过程,而后沉思片刻,在纸条上按次序写下自己心中的几个猜想,原处抓成纸团后由着直觉去抽。

她希望这具身体凭记忆给出参考答案,或者,告诉她阿思心中最想问的方向。

很快她的手便落在其中一个纸团上,黎念都不用打开,回忆着她方才所写的两个字,静静地想:果然。

她发了一会呆,后来被帐外杂乱的脚步声唤回心神。营帐的帘子再度被掀起,抱着枕被的池君原大步迈入,身后跟着一位着甲的兵士。那兵士看到她醒来,向她抱拳,说将君原借去询问,照例行事,无意为难。他提醒二人入夜后不要乱走动,便退出去了。

但黎念看池君原换了身衣服,右手腕多出一条特殊材质的编绳,绳稍系着铃铛,便想这“询问”大概还包括盘查搜身。

时近日落,坐在营帐里,隐约能听到远方传来鼓声和整齐的操练声。整个陵南大营兵精粮足,纪律严明,颇有一种井然整肃的美。

韩英向往多年的地方,原来是这样的吗?

黎念忽然想,她这cp还是没嗑歪。

韩英和鹿斟两个人,明明秉性、脾气、志向都不一样,站在一起时也寻常,最终踏上殊途、天各一方。

某种程度上,却坚定地守护着对方所求,遥遥照亮彼此的梦想。

她陷在迟到的嗑点里无法自拔,直到池君原凑近问:“你在想什么?”

本着圈地自萌的精神,黎念当然不可能和他分享自己心里那些奇怪的荡漾。她本想岔开话题,视线突然被他衣袍的颜色新鲜到,忍不住眉眼弯弯:“你这一身暮山紫的圆领袍,又是绣竹又是绣鹤的,和军营完全不搭调,确实会被人怀疑。”

池君原先前的气定神闲崩裂,脸上少见地飘过一瞬无奈和不悦。但似乎,并不是冲着她。

黎念凭直觉确定:哦,大佬他也没想穿这么显眼,可能是来时的衣服被收走,被迫从行李里匆匆换了一件。君原在陵南大营处处受制,作风低调,应当不是端王的人。那他到底是谁?若是她没记住的反派,怎么敢深入到端王的地盘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