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陈婉兮满脸疲惫地合上门。

吴锦坐在餐桌边做着手工作品，这是她的副业之一。

“我先回房间睡觉了妈，您也早点休息，灯下少做这些精细活，伤眼睛。”

“钱够吗？”吴锦手上不停。

“够~”陈婉兮埋着头换鞋，“学校知道我们家情况，给了我很多免费。”

其实哪有什么免费，都是咖啡厅打工的钱。

换好鞋子，陈婉兮拖拉着包打开房间的门。

“给我站住。”

陈婉兮的动作顿住了。

“妈？”

“这么晚都去做什么了？你们老师说你没有报晚自习。”

“我去问其他老师问题了。”咽了口口水，陈婉兮把准备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你最好不要骗我。”吴锦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向她一步步走过来，最后拉住陈婉兮坐到了桌边。

“小碗，妈妈只有你一个挂念了，好好学习好吗？”头顶上的光打在吴锦的脸上，陈婉兮觉得那一头的白发真的是非常刺眼，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和鼻子酸酸的。

假装眼睫毛进了眼睛，她疯狂地眨了几下。

“妈妈，我知道的，我会好好学的。”抿了抿嘴唇，陈婉兮把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钱够的，你要注意休息。”

“我不能没有你。”

关上门的那一刻，陈婉兮望着吴锦，眼中只有认真。

‘咔哒’

门关上了，吴锦撑着桌子一下子跌坐了下去。

她感觉好累。

“老陈啊，我该怎么办？”

光照着她的后脑勺，却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脸，黑暗中，她喃喃自语，好似在与时空对面的那个人倾诉。

时光让她的头发不再如同当年那般光滑黑亮，轻抚过她的脸庞，留下了一个个皱纹，她的手不再细腻，她的背不再挺拔，她的棱角也被无声地，抹平了......

陈婉兮躺在床上，感觉妈妈睡了后，又翻出了手电筒扒着书一页一页地看。

最后，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只有天上为数不多的星星在闪烁着，母女俩都带着心事，沉沉地睡着了。

“陈婉兮，下课来我办公室。”班主任数学老师报完了月考成绩后，看着那个乖巧的女孩，努力压下怒火。

‘哒哒’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这是年纪办公室，一个年级的老师都在一块。

“老师。”陈婉兮站在班主任的旁边，低着头。

班主任看着女孩瘦弱的身体，一堆骂人的话愣是努力的压了下去，“陈婉兮啊，老师知道你也很不容易，但是作为学生，学习，是现在的首要任务，你也不想你的家人为你这么操心吧？老师呢也了解过你的家里的一些情况哈，所以老师喊你来呢，也是跟你说，助学基金已经帮你申请了，一学期一千，这个是学校和政府一起的补贴。”叹了口气，她又拿起了月考试卷，“还有学习这一块，又不会的呢你可以去问同学，当然也可以来找老师，你的旁边就有一个很好的小老师啊，你又不会的可以去问许不言同学，他这次是年级第一。”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谢谢老师。”陈婉兮的嘴轻轻地挪动，完全是凭着毅力说完了这句话。

她有时候真的很讨厌自己这种‘要脸’，老师那么的好，同学们也那么的好，她却偏偏觉得难为情，脸红的如同被打了几个耳光，又疼又热。

“许不言......”

恍惚中，有人喊了一个名字，陈婉兮一个机灵，转过身，才发现许不言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的旁边了。

班主任在跟许不言说什么，陈婉兮有没有听清，只是呐呐地走出了办公室，飘到了座位上，然后疲惫的爬下。

手机没有，夏夏也不在一中，她感觉有一肚子的话，却一个话篓子都没有。

好累啊......陈婉兮感觉自己有点迷茫。

什么时候，那个众星捧月一般的女孩也习惯了孤独。

然后，手臂上湿乎乎的，估计是汗吧她想。

旁边有人坐下，对方什么话也没有讲，仅仅坐在那，陈婉兮却觉得自己好像有了一个安慰。

两人之间是那么的安静，但是却有一个叫做温暖的氛围环绕着他们之间，其他的声音，其他的人，其他的事，谁都插不进去。

等再抬起头的时候，胳膊上的水已经干了，陈婉兮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干劲。

努力地活着，活得漂亮，这就是她的目标。

而现在，她要先努力学习。

“陈婉兮同学，”旁边的人唤着她，在她转头时笑道，“现在是上午十点二十，要不要一起学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