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4)

洛水在客堂呆坐了老半天,才等到“大夫人”姗姗来迟。

打眼一看,这女人明显重新梳洗打扮过。

“姚大哥才走,你还有心思弄俏?”

这小姑奶奶素脸朝天,面容憔悴,鬓毛绒乱。

看起来是个心力交瘁的样子。

声音倒还一如既往的尖亮。

田夏站桩跪地,伺候了一整天,连洗把澡都嫌累。

非去净身更衣,实在是不想让肥香熏到人。

小葛这边已经上茶陪侍,站了很久。

茶早凉了,还满当当的,一口未动。

田夏让小葛下去休息,闭了门,对桌坐下。

“茶不合口?是主君送来的。”

听她称呼“主君”,洛水又不乐意了。

“你改口倒快,姚大哥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一点儿都不顾情分!你对得起他吗!”

田夏见洛水皮肤干燥,唇上起皮,两颧溢红,肝火忒旺,好脾气地道:

“难得有人上门,也没什么好招待的,将就着润润肠胃。”

洛水毫不领情:

“少来假客套,你心里怕是恨死我了吧?”

田夏奇了,恨干嘛?

又没损到她什么。

洛水随即眼神一黯,露出屈辱的神色,又苦笑道:

“是啊,你凭什么恨我?是我恨你!我真巴不得你去死,如今却非来求你不可。”

“我这里仅够吃用,怕是供不起你。”

“我缺你的?不是那些!”

“那还有什么?”

洛水略低头,翻眼盯着她:“名分。”

“???”

“我非姚大哥不嫁!便是活着不行,死也要同他在一起!”

田夏约摸知道了,她指的是“兄终弟及”的事。

“这名分又不是谁都能给的,你要真不想嫁,跟主君直言就是,他不至于勉强。”

“你知道什么呀?我爹早跟君母说定了,二哥也早答应下来,便抬个空架子,送个纸人去,只要礼成,哪管我怎样?”

田夏想起当初大婚,姚将军从头到尾没露面。

一旦礼成,名分也就栽上头了。

确实也如此。

“要我怎么帮你?”

洛水从怀里取出一个锦囊,顺桌往田夏面前一推。

田夏只看着锦囊,并不接手。

“你别巴望着能做第一夫人了,君母已嘱定我来做大,可我一点儿都不稀罕,便没我,也有秋玲,还有旁的,却没你的份儿!我告诉你,君母是不会叫你有好果子吃的,你以为你讨好便有用?别哪一天连命没了都不知道是怎么丢的!这囊里头装的是你的保命符,只要你马上写一份文书给我,让我跟姚大哥同穴,这保命符就是你的了!”

她前面说得倒还头头是道,后面怎么就听不懂了?

“什么同穴?”

洛水目含泪水,勉强一笑:

“你如今已是她唯一的妻子,只要得了你正室的允诺,再有我自书的请愿,君母总会看在从小相伴的情分上,准了我的心愿。”

田夏把锦囊推回去。

“你想陪葬也不用我同意,帮不了你。”

洛水急了:

“你知不知道这囊里装的是什么呀?是君母给我的出行令,你以为我为什么能进出内宫,全是有它!东门侍卫都认得是君母的信物,不会拦你的,你不顾你自己,也不顾身边人吗?只要按我说的写了,你大可等我成事后,拿着它,带家从一起逃出去!你齐家跟姚家是血仇啊!任你再怎么拼了命的巴结,君母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田夏怪了,这些弯弯曲曲的“奇思妙想”,是她自己能琢磨出来的吗?

“这又是谁教你的赔本生意?”

洛水愣了一下,咬住下唇,松开口,留了排清晰的齿印。

“你这贼心眼儿的,还想两头巴着吗?我只是想要你把你不珍惜的,让给我来珍惜,值不值得,不是由你说了算!我死不死,对你有什么坏处?叫我活着,你可更不好受!我跟君母一样,都是见不得你好的。”

“那也没必要为了个虚的东西,想当然的求生觅死。”

“你可别恶心我了,在这假惺惺的做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在我最害怕最没法子的时候,是姚大哥帮了我,如果不是他,我还不知被人怎么作践,都不定能活下来,虽然他忘了,我却会记着一辈子,早在那个时候,我就认定了他,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生不能,死也要!”

田夏想起些旧事。

姚将军倒未必不记得,只是分内职责,他没多在乎。

“你以为死那么舒服?我问你,既然你的命是姚将军救的,该不该好好珍惜?你嘴上惦记,轻言生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