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缓缓移动，指向另一个数字。苍老又毛骨悚然的钟声在整栋高楼回荡，裴佳人抬头，已经11点了。

她双腿一动，走回了房间。门被关上，钟声被彻底隔绝在门外，仿佛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房间内正在播放舒缓又危险的音乐，夹杂着暖气的呼呼声。

“I found myself/Locking up inside/Of this matrix/Of this matrix...”

墙上挂着的复古壁灯有一下没一下的闪烁，让本就压抑的房间增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诡谲之感。

诺大的双人床铺上铺着厚厚的暗红色软被，像血一样红的可怖，让人喘不上气来。

房间里没有窗户。或者说，整层楼就没有一扇窗户，这是男人隔绝她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的手段。

唯一让裴佳人感到一丝慰藉的就是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每天都会惯例出现一支桃花。

那是她最喜欢的花。

房间门忽然被推开，裴佳人缓缓转身，对上了男人那张带着清浅笑意的脸。

“桃桃。”

男人温柔又沙哑的嗓音在昏暗燥热的房间里响起，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醉人的微笑，一步步向着女人走来。

裴佳人却恍惚被毒蛇咬住的猎物一般，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垂下头，不敢去看男人那双意味深长的眸。

男人炙热的指尖触上了女人的腰，惊得裴佳人身体一颤，那抹灼热的温度逐渐往上、停留在了肩膀的位置。

“走吧，我们去客厅。”

许久之后，男人再次启唇开口。

“我为桃桃准备了很多惊喜。”

裴佳人机械似的跟在男人身后，她的手被男人紧紧握住、十指相扣，是恋人之间最常见的牵手方式。

她赤脚走出房间，男人从没有给她准备过任何鞋袜，或许是为了断绝她离开高楼后逃跑的可能。

因为不穿鞋袜逃跑的速度会比穿上逃跑的速度慢上许多。

又或许是因为男人因此能时时刻刻都观赏到她的脚；纪从觎对她的脚十分迷恋，时常握住把玩。

整层楼都铺满了柔软的暗红色地毯，不会着凉或者磕碰，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不穿鞋袜。

她被炽热的大手包裹着来到客厅，长长的方形木桌上铺满了桃花花瓣，中央处燃烧的蜡烛在昏暗的客厅中点缀了几分微弱的光亮，桌子的前后端分别摆放着牛排和红酒。

男人单手拉开餐椅，示意女人入座。

裴佳人手指微微颤动，刚才被男人握住的手已经溢出了点点虚汗，她僵硬地屈身坐下。

纪从觎嘴角的弧度渐渐放大，他一手撑在方桌上，一手搭着女人的肩膀，俯身在女人的下颚角落下轻轻一吻。

裴佳人已经习惯了男人时不时的亲近，除了牙关有些颤抖以外，没有过多的反应；或者是说，她不得不习惯男人的亲近。

男人去到女人的另一端坐下。他握起酒杯，在桌子上轻轻发出脆响，空荡又寂静的房间很快响起极细的回音，让人汗毛竖立。

“桃桃，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裴佳人僵硬地勾了勾唇角，她端起酒杯回应似的在桌上碰了碰，开口说出了与男人的第一句话。

“记得。”

或许是许久没有开口，女人的声音夹杂着一些涩意，但并不难听，反而增添了几分情意。

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女人，倒也没有再要求女人说些什么，只是抬手抿了一口红酒，血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滚动进入男人的唇中。

男人放下酒杯，舔了舔湿润的唇瓣，有了几分不真实的美感

他说：

“今天，是属于我们的一周年。”

他从桌下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礼盒，礼盒表面粘着一支塑料桃花，旁边系着一个好看的蝴蝶结，一看就知道准备礼物的人的用心。

他起身走到女人面前，将礼物递到裴佳人手边。

“打开看看，嗯？”

裴佳人的心脏仿佛要跳出胸腔。不是心动，而是恐惧。她张了张嘴、支吾地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最后只能咬唇对男人说了一句谢谢。

男人微微一笑，大手覆住了女人放在桌上的手。

“抖什么，嗯？”

裴佳人对上纪从觎那双戏谑的眸，心里陡然生出一丝耻辱之感。

一年时间，早已将她的从容不迫给磨成了顺从。

她低下头。

“没什么，只是太开心了。”

她顺势抽出自己的手，小心地扯掉盒子上的蝴蝶结。

盒盖被拿开的那一秒，她的动作悚然顿住。

她惊恐地抬头望向男人的脸庞，上面依旧挂着醉人的温柔笑意，却让裴佳人从心底生出恐惧，连脚底都开始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