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自己。

乔声呆呆地看着他，脑袋处于宕机状态，心里却好像被什么填满。

没等她回过神来，季庭笑了笑，又跑回拍摄场内了。

心脏跳得厉害……

乔声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决定还是工作要紧。

趁现在没人找她做事，她掏出手机给迈榆发消息：“迈榆姐，平时拍摄的时候，麦的替换电池都是音频对接导演拿着吗？”

迈榆他们制片组今天在外面，协调后天的拍摄场地和餐厅。

乔声本来以为要好一会儿才能收到回复，没想到消息马上弹出来：

“不是啊，跟拍导演一般会自己装半板电池，音频组和音频对接导演也会每人拿一板。”

乔声还没回复，迈榆又追加一句：“不过，你不是不属于音频对接吗？”

“早上他们让我背了六板电池，刚刚道具组让我去帮忙，有个导演没有电池，说我乱跑……”不知道怎么就开始诉苦。

迈榆回复了一大段话：“你太好说话了，他们才会一直欺负你，接任务的时候想想自己能不能做完，如果什么任务都接，最后哪一件小事没做好，就会成为别人指责你的把柄。”

乔声在心里反复体会这段话，过去的学生思维有些分崩瓦解。

迈榆大概觉得自己说话重了，于是追加了一个抱抱的表情：“加油哦~”

“嗯，我会的~”

乔声想了想，偷偷退到院子门口，给现场背对着她的导演们拍了张合影。

“迈榆姐，我想把电池发给跟拍导演们，但是有些人还不认识，你有空的时候帮我标记一下好吗？”

就这样，乔声拿着迈榆帮她标记好名字的照片，对照着群里的分工表，找到了每个人的跟拍导演。

“许佳姐~我是现场的实习导演乔声，给你两节电池备用吧，我有时候在别的组帮忙，怕你们临时要换电池找不到我。”

“好的，谢谢你。”范容临的跟拍导演许佳看上去人还不错，对她露出了和蔼的笑。

她又多了一点信心。

一个个发电池的时候，有的跟拍导演顺便叫来节目嘉宾，和乔声一起给嘉宾换了新电池。

跑完了一圈后，发出去了五十节电池，背包里只剩下一板，突然轻了一大截。

主动找别人对接工作，好像也没那么难。

“小乔，帮忙来搬一下水吧。”一个姐姐找她。

“好的。”留好了备用电池，这下可以没有负担地去帮忙了。

“你太瘦了，就拎那袋散的吧。”那个姐姐搬起一整箱水，留下一袋散装饮料在车上。

“嗯，好！”

逐渐感受到身边人的善意。

工作也没那么糟糕嘛。

-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许佳在隔壁桌说道：“我等会和范容临说一下，让他不要cue季庭聊爸妈的话题了，我看季庭后来情绪都不对了。”

听到了关键的名字，乔声直起背，努力听清隔壁桌的聊天。

“没关系，这本来就是季庭的特点，有了这个点他才能多点镜头啊。”听起来像是王曼的声音。

“是这样没错，但他后来连玩游戏都不积极了。”

“我等会和季庭聊一下吧。”王曼话一出，那边没了声音。

季庭的爸妈怎么了？

乔声远远看向嘉宾们吃饭的那张大桌子。季庭扒着饭，偶尔抬起头看向其他聊天的人，在笑。

你总是笑，让人都没发现，原来你也有很多烦心事吗？

-

午餐后，已经有很多人拿出本子开始写歌。

这些人里不包括季庭。

他一个人绕着四合院漫无目的走着，阳光和阴影在他身上交替。

忽然就觉得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样子很迷人。

乔声拿出手机，趁周围的人不注意，飞快地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赶紧埋下头，用长发遮住脸和手机，偷偷翻看刚刚拍的照片。

因为距离远，照片前景有很多走动的导演和摄像。

她把多余的人都剪裁掉。

画面中央只剩下一个少年，在阳光下被风扬起衬衫，发梢被染成暖黄色，他微伸出手，好像想接住树杈间漏下的光。

不管是从摄影创作的角度，还是花痴的角度，都好看极了。

乔声反复欣赏着照片，躲在长发的阴影中，托着脸偷笑。

翻到最后一张照片。照例进行剪裁、调亮度，一气呵成。

等等——

她重新把这张照片放大、再放大，仔细看。

这个人，是看了镜头吗？！

乔声心里一惊，慌乱地抬起头，想确认季庭有没有发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