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无能远庖厨,帝王为米也折腰(2 / 3)

六艺堂掌柜也是童生出身,自觉看人有些功力,见申屠景神情便猜出七八分,又见他呆站着不动,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位公子,回神啦!”

申屠景被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见个月白衫子身形微胖的中年文士,一只手还搭在自个儿肩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公子好眼光,这位姑娘……”

掌柜还要侃侃而谈,申屠景却皱起了眉头,司马瑛高洁大气,怎容旁人背后议论,立刻打断他道:“适才那位姑娘乃在下邻居,故而才多说几句,还请阁下莫要误会。”

掌柜碰了个软钉子也不生气,见申屠景气度不凡,笑眯眯道:“呸,瞧我这张嘴,公子一看就是清雅人,小店新进了许多善本,还有无崖子新作,公子要不要看看?”

申屠景哪里有闲钱买书画,刚要拒绝,忽然灵机一动,问道:“无崖子新作?”

掌柜以为逮到个识货的,忙不迭将人请进来,“正是正是,请公子鉴赏。”说着亲自捧了一幅画在申屠景面前展开。

画的内容倒不新奇,不过就是寒山迢迢,一线清泉蜿蜒而下,茫茫山道上一僧挑担独行。

只笔意精湛,冷山流泉之气息如在眼前,就连那个老僧仿佛都是活的,看他颤巍巍走在山道上,直让人替他担心下一刻会不会立足不稳摔下山去。

哪怕申屠景见惯了大内秘藏也要赞一声实乃佳作。

掌柜见他目露赞许,打蛇随棍上道:“怎样?是否逼真传神?公子可要收下,难得咱们有缘,给您打个折,一口价三百两如何?”

申屠景听说三百两,点点头,确实不贵。

掌柜见申屠景二话不说就点头,以为真的钓到了大鱼,自忖果然人不可貌相,乐颠颠就要给申屠景包起来。

申屠景才想起来,现下他可不是皇帝,慌忙拦住道:“掌柜且慢。这画三百两确实不贵,只是在下囊中羞涩却是负担不起。”

掌柜听见这话,再是自诩书商不为商也变了脸色。

偏偏申屠景还跟着道:“说来惭愧,在下也略通文墨,倒想请掌柜掌掌眼。”

原来是个卖画的!掌柜自觉有些晦气,白费了许多口舌。只是开门做生意,勉强指了指旁边一张矮几道:“我看你空手而来,莫不是要现场作画?就在那儿吧!”

申屠景自然感受到了掌柜的怠慢,却不以为意,走到矮几边坐下,就着砚台里的墨汁信笔就画了一副“江雪图”。

掌柜起初没把他当回事,待见他下笔如有神,且身姿端正,眸光清明,不自觉好奇三分,凑过去一看。

小小一张纸上寒江辽阔,远山空寂,白雪看去虽寥寥,但是配着孤如飘萍独坐扁舟之上的一个蓑翁,一股说不出的孤清、孤高并遗世独立意味迎面扑来。

不提笔法,单论立意,瞬间胜过无崖子远矣!

掌柜瞪大了眼,眼前画作顿时变了模样,不再是白纸水墨而是金光闪闪的元宝在冲他招手。

“哎呦呦,哎呦呦,小老儿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似公子这等画艺,若都只能算略通,天下文人的脸岂不都得臊红了!便是……”掌柜好话不要钱一般往外倒。

申屠景却还有自知之明,他从小下过苦功,琴棋书画都颇能拿得出手,只是也不到掌柜所夸这个地步。

且他毕竟乃天子,墨宝不适合在外流传。他此番作为也不过是看过那无崖子作品,故意小试牛刀,亮一亮身手,好震慑一下这个市侩掌柜再和他论其他。

“掌柜谬赞,雕虫小技尔,幸尚可入掌柜目。只某却不欲售画。”申屠景道。

掌柜笑脸又是一僵,你不卖画在这墨迹半天干啥?

申屠景指了指店里书架,“若某没看错,贵店确有不少经义善本。”

掌柜捋须自得,“不是我吹,这城里便没有比我这铺子售书更全的了。”

申屠景见掌柜吹嘘,笑一笑道:“可惜不见孤本。”

掌柜捋须的动作顿了顿,干笑道:“公子玩笑了,既说了是孤本,又哪会有人舍得拿出来售卖?”

“若某有抄写完整的孤本呢?”申屠景道。

掌柜眼睛就是一亮,“此话当真?”

“自然。掌柜若不信,某可默写一段。”申屠景说着,换了一张纸,笔走龙蛇,盏茶工夫便是半篇补全《尚书》正文。

掌柜好歹过了童生试,看着纸上那自己明显不曾见过却精深奥妙的字词,神情狂热,鼻尖几乎贴到纸面上,颤抖着嘴唇道:“当、当真是失传的尚书正文?不、不知公子如、如何,怎么、怎么舍得……”

掌柜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申屠景黯然低头,良久方道:“不瞒掌柜,某家祖上曾也是世家大族,无奈——家中藏书不敢擅动,但临摹、默写还可。”

掌柜听说,看申屠景的眼神越发不一样了。

“不知公子家中这等孤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