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1 / 2)

从理发店出来,盛夏觉得整个人轻松了不少,特别是脑袋,像揭了盖的茶壶,终于能好好喘口气。

雨还在下,像牛毛般,酥酥痒痒。

现在街角拐弯处,她回头看了眼学校的白院墙,上头天行健的书法在岁月洗礼下,已经脱落了,露出灰漆水泥,

摆摆手,作最后的道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往常人流如织的报刊亭前空无一人,盛夏捂了捂口袋里的钱,平静地走了过去。

守亭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嘴里叼着一竿旱烟,溜下老花镜看了盛夏一眼,而后回过头继续去看手里的报纸。

意林和花火,两本杂志已经上了最新的一期。她犹豫之下,拎起花火挥了挥,“上一期的还有吗?”

报刊亭的生意一直很火爆,老大爷摇了摇头,丢过来一本故事会,“这个也好看。”

好看是好看,可她就是不喜欢。

“谢谢。”她爽快地掏钱,冲老大爷微微一笑,打开书包,把杂志塞到了最里头的隔层里。

家长不允许孩子看这些,觉得会耽误学习,而且早恋真的不好。

可谁说那上头的只有谈恋爱,那上头不还是有很多家国天下的故事么?家长懂什么,他们只知道,除了课本之外,所有的一切都不该出现在书架上。

“盛夏!”

没走出几步,耳边一个熟悉的嗓音传来。她低着头,只顾看路,忘了脚下是条窄巷子。

陈星河的声音让她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再抬头,赫然瞧见,对方正站在巷子的尽头看着自己。

五雷轰顶。

她不知道该先转身还是先捂脸,到后头两样都没成。眼睁睁看着陈星河越走越近。

雨水从伞顶缓缓淌落,啪嗒啪嗒敲打在青石板上,有些聒噪。

“给。”他轻车熟路地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一小瓶碘伏碘伏棉球和一只红霉素软膏递给她。

注意力好像没在头发上,她松了口气,低头说了声谢谢,双手接过。

额头上的伤口不大,但遇了雨,又化开了,手一摸是淡淡的血水。

“你有镜子吗?”她问,突然又觉得得寸进尺了些。

“没有。”他都不用去翻包,哪里正常男生背着镜子到处走?

不是神经病就是大变态。

她用手试图去分辨伤口的位置,但好像有些徒劳无功。太紧张了,而对方似乎也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而是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她新剪的造型。

比起从前,乱糟糟的一团,枯黄的马尾,现在看来好像得体了不少。按照数学公式,头发每天以0.3至0.4毫米的速度生长,在排除营养不良、断发、脱发等许多外因之后,那么一根头发在长到腰部的位置需要……

他抬眸,眼里涌入盛夏怪异的姿势,眼睛上瞟,拿着药膏的小嘴,在那里戳啊戳。

看着挺像个制杖。

陈星河暗叹了口气,把她手里的药膏抡了过来,没有说一句话。

盛夏本能地半弓下腰去,想着给他一个舒适的角度。她个子本来就要比陈星河短上一截,这么弓下去,反倒变得费劲了。

弄巧成拙。

“你腰疼?”试了几次,总还是不顺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哦!”她乖乖地把背挺直,果然还有一段不小的差距。

“好了!”他将药膏递还给她。

冗长的沉默,盛夏低着头把盖子紧紧拧上,又看了看伞下那双白球鞋。

怎么还不走?是不是要问什么?问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头发都可以。

“你!”

“我!”

异口同声,四目相对,她倒吸一口凉气,朝他笑笑。

伞下伸过来一只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哦!”她幡然醒悟,将手里的棉球和药膏递还给他。

那只手很快翻了个面,“10块钱。”

“啊?”

“药,十块钱。”

“……”

“好!”盛夏愣了愣,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纸币,尴尬地笑了笑。

小说里的,什么英雄救美情节果然是不存在的。此英雄非彼英雄,每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小姨在那边开了个药房,”他顿了顿,“是她让我送药给你的。”

呵。tm真的商业奇才,不放过任何一丁点可以发家致富的好机会。

“我以后会常顾她生意的。”盛夏挠挠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就是想不起来,一转头陈星河已经走出了几步。

巷子里空无一人,天色压得很低,雨雾蒙蒙,勉强看得清模糊的身影。

“陈星河,那张同学录,你打算什么时候写好给我?”

“要不,就放你小姨店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