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话,太冒险(1 / 3)

蒋初喜欢弹吉他,这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事情,我们学校好几次文艺汇演都有他。

但他的吉他半年前就被家里人砸掉了,因为一向优秀的他,在那一年成绩一落千丈。

蒋初是父母眼中非常优秀的孩子,升入高中后陡然遇到这种滑铁卢,家人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我了解蒋初爸妈不是那种只看成绩的人,他们平时也很支持蒋初自由发展兴趣爱好,只是为人父母,大多都难以避免害怕忧虑——为孩子的不争气而害怕,为孩子的未来前途而忧虑。

后来蒋初爸妈也知道砸掉的那个吉他是真的伤了蒋初的心,向蒋初道歉以后重新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再买一把。

他那天晚上跑到我家来,我俩一起看着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树影斑驳陆离,夜风袭来,伴着夏虫的叽叽喳喳声。

蒋初问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思索片刻,无果,便转移话题道:“我家冰箱里冻了葡萄西瓜还有芒果,你吃不吃?”

蒋初执拗道:“你告诉我,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再次思索,仍无果,敷衍道:“你最近追的那个动漫昨天更新了,你还没看吧,要一起看吗?”

蒋初仍然在问,只是这一次声音弱了很多:“江满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我心里一疼,勉强道:“反正肯定不是郁闷地追问。”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蒋初说道:“我学习好了就会知道人生的意义何在了吗?”

我道:“至少以后你知道意义何在的时候,可以少一点无能为力。”

蒋初抬起手臂捂住眼睛:“江满水,你比我聪明多了。”

我道:“但我这个聪明人很欣赏你。”

那夜的星星很亮,亮到今日我也依然觉得璀璨。迷茫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手足无措,但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蒋初存下了父母给的那笔钱,他称那是他的精神损失费,然后开始认真学习了。虽然做不到最好,但大家都能看见他的努力。

今天是蒋初的生日,我们四个准备先约着出来吃顿中午饭,晚上蒋初要和家人在一起。

这次蒋初的生日宴我们定在了安黎家,因为不想总是她一个人踏上漫长的旅途从水城辗转到镜城。

我们三个一起坐在了公交车的最后一排,我这人或许是耳前庭平衡感受器有点缺陷,很容易晕车,这种长途车程我都有些害怕,好在戴上耳机就可以缓解很多。

我们在车厢里摇摇晃晃,窗外的太阳斜洒进来,我发困地脑袋在车窗上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我想把头止住,这样撞得我头疼,但我没力气。

一只手拦住了我作恶的头颅,把我的脑袋轻轻放在了他肩上,我闻到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洗衣液香。

光线有些刺眼,但下一刻就被一个宽大的鸭舌帽挡住,我于是沉沉睡去。

我再次醒来时视线被一个鸭舌帽挡住,耳机里也不知道放到了哪首歌,反正也都是我爱听的。

把帽子摘下来后,我发现自己正靠在李桉木肩上,而他抱着我,正在闭目养神,一旁的蒋初看样子是在听英语听力。

李桉木道:“还有十二个站,你可以再睡会儿。”

我叹口气,确认蒋初戴着耳机听不见以后才道:“唉,要不是为了那家伙的生日礼物,我们就可以打车了。”

李桉木好像睡得有些迷糊,他揉了揉我的头,然后闭上眼睛:“乖,再睡会儿。”

我在车上入睡的功夫是一流的,更何况现在有个李桉木给我当人肉靠垫。我安心地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入梦去了。

一旁的蒋初:“……”

那时的我们自由恣意,酒杯里盛满只有八度的果酒,送给朋友的礼物是象征理想与梦的吉他,我们举杯敬明天。愿望在心中许下,蜡烛被吹灭,蒋初说,我已经知道了人生没有意义,我要自己去追寻自己的意义。

吃完生日蛋糕我们在想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游戏,我激动道:“海龟汤海龟汤!”

胆小鬼蒋初缩在安黎身后:“不行!寿星说了不行!”

我:“切,胆小鬼。”

安黎提议道:“狼人杀?不过我们人太少啦。”

我掏出手机:“倒是可以叫上班上的人一起玩。”

蒋初道:“不了吧,玩不了多久我就要赶回家和家里人一起吃晚饭啦。”

李桉木道:“玩点推理游戏?”

蒋初道:“那不就成了你的绝对统治区?!”

他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我却被何萱萱发来的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照片里的少年背影挺拔,回头过来,带着浅淡的笑意;女孩紧抱着他,脸靠在他背上,正张开口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表情很是生动张扬。白雪落在绿叶上,衬得背景一片清新朝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