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3)

此刻已经接近凌晨一点,所有人都已是歇息下,楼梯间甚至是整栋旧楼房都是静悄悄的,一抹小黑影蜷缩在楼梯角落内,瑟瑟发抖着。

阿冰眸光淡漠瞅了眼自己身侧下方的那团小黑影,本不想多管闲事,可就在他的右脚快要迈上另一台阶时尽莫名又撤了回来,转而踢了踢他,声音微凉低沉问道:“喂,怎么不回家?”

睡梦中的阳阳当即被惊的全身一颤,随后顶着睡眼惺忪的双眸瞅了瞅来人,随即闷出出的朝边上挪了挪位置,继而如千斤重的脑袋又沉沉砸进膝盖内继续睡回笼觉,并未有一丝想要理会来人的意思。

阿冰见状也懒得在作理会,喉咙有些不适的轻咳了几声,继而拖着沉重的步伐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缓慢迈了上去,声音不紧不慢对身后说道:“我现在心情也很差,不想哄小孩,你不愿说我也不愿听,但如果你想在这里吹凉风喂蚊子,也随你。”

下面的小人依旧一声不吭如空气般虚无缥缈的缩在那。

阿冰已走到自家门前,未有一丝犹豫或停留片刻要等小孩的意思,直接掏出裤兜里的钥匙咔嗒一声便把门打开,抬手轻轻推开了一个小缝隙,就在这时那小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如夜猫般身手敏捷哐嘡闪进了屋内,随后并未瞅他一眼,找了个沙发的角落仍是双手抱膝蜷缩着,不言不语。

阿冰抬眸淡淡瞥了小孩一眼,跟随其后进入轻合上了门,而后十分疲惫的仰躺在了沙发上,一只手臂轻轻压在了双眸上,好像打算就这样小憩片刻。

这时,冷清的气氛中,那小孩突然发声问道:“在你们大人的眼中,是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是一家人了?”

阿冰移开了压在双眸上的手臂,抬眸望向头顶漆黑一片好像看不到顶的天花板,似被对方的问题所难住,似在努力思索中,或是本就觉得这个问题是多么的可笑无趣,只是他停顿了几秒用调侃的语气答道:“有血缘关系,也未必就是一家人。”

阳阳听闻一脸认真的思索了会儿,再次看向他摇摇头讨教道:“太复杂,我不懂。”

“和……什么都没有关系,只是他们不想要你的……意思。”

阳阳瞬间一脸失望至极的垂下脑袋,此刻若是换作脆弱些的小孩怕是早就一哭二闹着反驳了,但他没有,他很坚强,尽管脸色不是很好,仿佛下一刻就要崩溃大哭的模样,可他还是强忍住了,他声音极轻极低答道:“哦,明白了。”

八年的时间,她换了六十多家打工的餐馆,搬了六十多次家,穿梭过六十多个大小城市。

每看一次这些密密麻麻的餐馆和城市的名字,阿冰的心口无不像被人深深扎进一根根荆棘那样刺痛、震撼、心疼。

还有八年前的那场车祸,怕是至今仍像烙印那样深深烙在她心里,成了她不可磨灭的阴影了吧!那年表面上死的是安叔叔,可实际上那天的她也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不然一个正常人,怎么眼睛莫名就不能辨色?

莫名出现了不能吃荤腥的食物的怪癖?

曾经过去的那些好与不好的记忆,为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傻子,她是多愧疚,多自责,多痛恨当时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才这么努力的在折腾和惩罚这具行尸走肉的躯体,就算是没了那些记忆,忘了,她的身体也无时无刻不在履行职责,在警示,在惩罚,在赎罪。

可如果,她知道,当初那个出于好心为救她而死的父亲,其实当初救她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拿她作为交易帮他还债的,那她会怎样?又该已何种心态面对?

是该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还是痛恨这个嗜赌如命,害她在异乡漂泊的人。

他很气愤,真的为她不平,不值得,不应该,还有痛心。

阿冰此刻只要一闭上双眸脑海里就会自动勾勒出这些年她独自一人风里来雨里去的艰苦面画。

他后悔自己当初离开了她,没有和她一起面对那场恐怖的遭遇,他想如果当初他在,他是陪着她的,那她现在会不会活的没有那么艰难、辛苦。

她是不是眼睛就不会难以辨色。

她不会失去记忆。

她就算远走他乡,身边也还有他陪着。

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会有变动,而不是现在的形同陌路。

想到这些,阿冰胸口如巨石碾压而来,沉重,发闷,痛苦到难以呼吸。而搁在胸口那个位置,冷的像冰块铸成的心此刻已经乱了,乱的一塌糊涂,那里装满的全是自责、懊悔、痛心,还有无措和纠结,他已经不知道该怎样选择,怎样做,现在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阿冰是一个倔强又认死理的人,只要是他想不明白,无法拿定主意的事,他都会坚持不懈的想,不眠不休的想,不知道这是不是那个职业多年来留下的倔脾气,就比如鸡蛋里没有骨头也非要挑出骨头的倔性。

他想找到能让她生活的好,没有后顾之忧又不被自己牵连到的方法,可怎么想怎么认为不妥,就觉得她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