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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原多榆很久以后才知道当初惹哭桑麻的人是谁。

不是那个叫千手柱间的少年,也不是自己,明明桑麻没有和她说过对方的名字,也没有再提起过关于那个人的一点一滴,可是,当几年后的某一天,她真正意义上见到千手扉间时,她就莫名其妙地知道,他就是能让桑麻掉眼泪的家伙……

那是一个冬。

年末将近,火之国的雪接连几日下个不停,落日将尽也没有缓停的趋势。

年少的千手扉间在傍晚中疲惫地擦掉了刀上的血,那不是他的,而是几个想要劫杀他所护送的贵族的山匪的。

乱世中这样的人不少,都是心狠手辣的角色,哪怕敌人只是小孩子也不会放过,这一点谁也说不得谁。

千手扉间也并不觉得他们以多欺少卑鄙,毕竟自己是忍者,只要拿起武器,就不值得敌人同情和怜悯。

他只是在杀了他们后看见血溅在雪地里时,会有一瞬觉得这血会不会热得融掉白雪。

事实上并不会,相反,在冬夜雪白凛冽的浪潮里,连活人的呼吸都能冻结,那些溅在刀上的鲜血自然在冷天里也凝固得快,挥起来会变钝。

天色逐渐暗下,天地间被一片白茫茫的色彩覆盖,白雪纷飞,落在千手扉间的银发上。

他隐在林间,于血腥气浓郁的暗处看着自己任务中护送的牛车在朦胧的雪雾中缓行,那些木制的轮轴在雪地上一圈一圈地转,掩去了咕噜咕噜的声音,随即平安地驶进了京都里。

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完成了,那里会有别人交接后续的杂事,他现在该做的是去交付任务,然后好好休息。

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决定跟上去,这里离千手的族地较远,一时半会要赶回去过年有些够呛,千手扉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不开在大冷天里接下这个吃力不讨好的任务,冬天的难熬对生物来说总是一致的,更何况他才尚是少年之龄。

对此,他也没有抱怨的气力了,只是拾起了雪地上沾了些血的蓑笠戴上,那是他方才与敌人刀剑相向时掉落的,那笠沿边被刀锋开了一个口子,但好在还能遮,只不过戴上时发梢上的雪絮贴着脸颊,让他冷得一个机灵。

他忍不住抬笠去望天,今晚没有月亮和星星,但近墨的天笼下一层朦胧的纱来,少年呼气时嘴角处晕开氤氲的雾气,很快便消弥于一片雪色之中。

京都那种地方比边陲乡下来得繁华得多,都是大名贵族的聚集地,历史在那里留下了绚烂的一笔,那座城里随处所见的寝殿建筑都比他所见过的来得更有韵味,但下雪的天,从六条街一路迂回至二条内的行人不多,街上的商贩也少。

都说京都入夜后容易遇上妖怪,千手扉间不是很信,但某一刻,他确实突兀地听到了不远处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那是来自另一条街的动静,千手扉间的感知能力自小就比同龄忍者来得出色敏锐,他很快判断出那大概是一群武士在搜捕什么人。

他蹙了蹙眉,隐在一处屋顶上的暗处观察情况。

这场雪下得不算大,但接连几天的坏天气已经让屋舍街道都落了厚厚的白絮,雪掩去了入夜后的很多声音,万赖俱寂中,千手扉间只能听见马蹄声和浅浅的风声,当他正准备离开时,其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巷角里突然窜出来的一个人影身上。

下一秒,他便从屋顶上瞬去了身形。

京都流行神鬼妖怪之说并不假,从以前起就喜欢吟诗作赋、悲春伤秋的皇戚贵胄为了控制民智未开的民众,经常会编造鬼神之说,久而久之,竟真有那么点影子了。

他们都说,夜里若是遇上孤身一人的美人,切莫被其所惑。

千手扉间本来是不信这些的。

但是,夜里被追捕的那个人影看上去实在太可怜了。

从纤细的身形上来看,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那个人头披着雪白的褂衣,在风雪中独自跑上了城河上的浮桥,身后的马蹄声踏碎街边的白雪,她迎着黑夜奔跑的脚步在震耳欲聋的追捕声中变得仓惶踉跄起来。

当千手扉间突兀出现在她眼前时,她似乎被狠狠吓了一跳,但须臾间,千手扉间已经攥住了她的手,拉起她,将她抱在了臂弯间就一个劲地往前跑。

没有尖叫,也没有反抗,怀中的人甚至没有挣扎,她轻得好像没有重量,冻得通红的双手紧紧拉着自己身上雪白的褂衣,像是不想被人看见面目的雪女,任由自己身上飘飘扬扬的衣角被他尽数拢进能拥住的范围里。

寒夜里开得繁簇的冬樱洋洋洒洒,枝枝瓣瓣都从各个院子里探出来倚着灰檐青瓦,他在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中抱着她躲进了一间居酒屋的后院。

拥挤的柴房里,掀起的都是柴薪的冷尘。

他嗅到了前院飘来的酒香,点着火的灯笼挂在居酒屋的门前,发出的光企及不到黑暗的屋子里来。

他探头,目光警惕地从墙上唯一的格子窗望出去。

在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