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脑瓜子更疼了:“那你说说,这件事该谁负责?”

“陛下,珍珠又不会长翅膀飞了,定然在这宫中的某个地方!倘若有一天,我们把珍珠找到了,发现不是这个宦官偷的,那他不就枉死了吗?臣女替他冤得慌!”

玄望舒的心里一阵冒冷汗:皇帝把嫌疑引到自己这边,就是想让这件事到此为止。可结果呢?你替那宦官冤得慌?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对林陶的性情有所了解。她被保护得太好了,所以当她看到不公正的事,她的血是真的会热。

皇帝可没那么多矫情的心思。他发愁地揉着眉心,对林陶说:“既然你替他喊冤,那朕就给你半个时辰,去替他查清真相吧!”

林陶也不客气:“臣女领旨。”

既然领了圣旨,她就端出了查案的架势,双手叉腰站在晴翠宫正中,思索该从何处下手。

“这批礼物,是从陛下的寝宫出发的?不知出发之前,可有清点过?”

皇帝的贴身宦官连忙说:“点过的!奴对着礼单,一样一样清点的。当时,珍珠确实是九颗。”

林陶又低下头,问在地上趴着的年轻宦官:“你们来的路上,可有耽搁?或者绕路去过别的地方?”

宦官倒是挺镇静,都死到临头了,依然口齿清晰:“奴岂敢耽搁?奴是从甘露殿径直来了晴翠宫。一行七人,皆可为奴作证。”

“路上可曾出过意外?”

那宦官老实,摇了摇头。

林陶终于问到了重点:“从到达晴翠宫之后,到把礼物端上来之前,这段时间里,可有什么人靠近过你们吗?”

宦官想了想:“奴在偏厅内休息,有两位侍女姐姐给我们端来了茶水点心……”他说到这里,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不禁抬起眼睛来。

他长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尤其是从下向上看的时候,眼皮挑起一个圆圆的弧度,这让他的眼神看起来纯良无辜。

林陶看到这双美丽的眼睛,不禁恍了一下神。真没想到,这宦官长得还挺俊。

哎呀!这是在查案!她倏然清醒过来,忙对皇帝施礼:“陛下,请您下令,命晴翠宫的侍女速速来这里,一个不落!”

皇贵妃听了,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竟是我晴翠宫出了家贼吗?”

玄望舒看她这副心虚的样子,心里暗暗冷笑:娘娘啊,你那些手下,但凡有一个嘴巴不紧,你今天就要翻大车了!

皇帝既然允许林陶去查,自然是心中有数。他给了周其远一个眼色,周其远便命人去召集侍女了。

不一刻,侍女都到齐了,满满的站了一屋子。林陶让那宦官仔细辨认,究竟是哪两个侍女去过偏厅。

宦官很聪明,对见过的人过目不忘,很快就认准了人。

寺人卫的手段是何等厉害,把两个侍女拉到小屋里,三下两下扒光了,浑身上下又按又捏。很快,就在一名侍女的发髻里摸到了异物。那侍女梳了一对儿双平髻,两颗珍珠藏得巧,一个发髻里藏一颗。

据她自己交代,家中老父病重,奈何她的月俸微薄,拿不出更多银钱给老父治病。所以当她看到珍珠的光芒,就一时迷了心窍,偷拿了两颗……谁承想,人赃并获。

周其远问清了原委,回到大厅一五一十地讲了。

皇贵妃的脸都红透了,咬牙切齿地骂:“这小蹄子,真该死!我晴翠宫的脸都被她丢尽了!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种时候,才是应该展现“善良”的时候。

与皇贵妃交好的宫妃纷纷起身,七嘴八舌好一番劝慰,说今日是大吉大利的日子,不宜造杀孽云云。最终,饶了那侍女一命。

玄望舒看着这场伪善的表演,又同情地看向林陶。

这只傻兔子,费劲巴拉地揪出了“真正的小偷”,可是结果呢?晴翠宫连一丁点的代价都没有付,偷珍珠的侍女照样活得好好的!倘若林陶没有因为这件事得到奖赏,那么今天这一切,就是彻头彻尾的亏本买卖!

他正这样想着,林玉竹站了起来。

她款款一施礼:“陛下,今天臣妾的养女破了案,替皇贵妃寻回了珍珠,臣妾想替她讨个赏。”

皇帝欣然同意:“爱妃请讲。”

“臣妾想为养女讨一个郡主封号。”

林玉竹没有说“侄女”而是强调“养女”,就是把林陶算成了半个天家人。这样,林陶获得郡主封号就不算过分。再加上她刚刚替皇帝解决了难题,正是讨赏的最佳时机。

果然,皇帝颔首笑道:“你这小侄女,年纪不大,做事很有章法!确实值得嘉奖!”说着,他便沉吟起来,“林陶……陶陶……”

皇帝灵机一动:“就赐她——长乐郡主,如何?”

君子陶陶,其乐只且。皇帝赐“长乐”二字,算得上十分贴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