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也说是气血逆乱,开的方子也是补血补气。流苏把药端来的时候,不禁感叹道:“四皇子的诊断居然跟太医一致!他的医术好厉害啊!”

这番话倒是给林陶提了醒:一个皇子,医术居然很高明,这的确有点出人意料。今后若有机会,定要问问他,他的医术是如何修来的!

第二天一早,两个孩子像往常一样,和母妃一起坐在膳桌旁,边聊天边吃饭。这时,有一队侍女走进了翠琅轩的宫门。林玉竹看清了来者是谁,感到十分意外:“方姑姑??”

方姑姑是执掌尚服局的女官,是负责为皇室成员制衣的。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从日常穿的便服,到节日庆典穿的礼服,皆出自尚服局。

方姑姑对林玉竹施了一礼:“禀娘娘,臣是奉了四皇子的命,来给长乐郡主量体裁衣的。”

林陶不禁一愣。昨晚,在马车上,她抽泣说,从小到大没有过专属于自己的礼服……难道,玄望舒竟是为了这句话,专门找来尚服女官来为她量体裁衣?

林玉竹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看向玄望舒。

玄望舒开口解释:“昨日,我和陶陶无意间聊起来,她还没有合身的礼服。可是母妃,再过半个月就是夏至了。”

林玉竹赫然惊醒:“哎呀!瞧我这当娘的,竟还没有当哥哥的细心!”

林陶听得糊涂:“夏至?夏至怎么了?”

方姑姑微笑着说:“郡主进宫不久,还不知道宫中的几件大事。皇室每年有四大祭,分别是冬至祭天、夏至祭地、春分祭日、秋分祭月,这也正是天坛、地坛、日坛、月坛的用途。”

为一场祭礼而专门建造一座祭坛,可见这祭礼的规格有多高!要出席这样的场合,礼服自是庄重非常。

林玉竹知道事态紧迫,心急火燎地说:“在夏至大祭之前,陶陶的礼服必须准备好!可眼下这时间太紧了,须得劳烦姑姑多费心!”

腊梅是个机灵的,一听林玉竹这个话茬,就转身去拿银子。

可那方姑姑一见了赏银,居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说:“婕妤娘娘,万万不可!为郡主准备礼服,本就是臣的份内职责。只怪臣一时疏忽,经过四皇子的提点才想起来。臣已失职,哪儿还有脸要赏钱?”

方姑姑坚决地推辞掉了这份打赏,拉起林陶,进到屋里开始量体。

林陶依着方姑姑的指引,时而转身,时而抬头,时而伸展双臂。

她像个木偶似的乖乖配合,心里却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即使玄望舒给出了一个合理到不容质疑的理由,但林陶仍然觉得,他是为了填补她“没有专属礼服”的遗憾,才叫来了尚服局的人。

她曾经以为,自己长大了、成熟了,孩童时遇到的不公平也该遗忘了。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即使重活一世,儿时的遗憾也从未消失。

被忽视,被亏待,空洞其实一直在那里,只是被时光的尘埃虚掩起来,直到被他填满的那一瞬间,才惊觉自己有多么的意难平。

感动的暖流,缓慢而温和地涌遍了林陶的四肢百骸。她是发自肺腑地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回报玄望舒才成。

量体结束,她便来到东厢。进门时,玄望舒正伏在书案上写字。

夏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有一种奇妙的跳跃感。这跃动的光线落在少年的身上,将他照映得一片灿烂。

林陶悄咪咪从衣兜里掏出一截麻绳,蹑手蹑脚靠近了,站在少年的背后,拿起麻绳往他脑袋上一套……

“你想勒死我吗?”玄望舒冷冷地问。

但他并未躲闪,由着她闹。

林陶的麻绳当然不是勒脖子用的,而是在他的脑门上绕了一圈。

她又从随身的荷囊里掏出一个小笔袋,取出一支炭笔,在麻绳上打了几个标记。

“你要做什么?”玄望舒好奇地问。

林陶故弄玄虚:“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玄望舒眼含笑意:“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的‘琼瑶’了!”

林陶把笔袋放回去时,顺手从荷囊里掏出一块蜜饯,塞进了玄望舒的嘴巴。

他的嘴里一阵甜腻,不由皱了皱眉头,嫌弃地说:“原来你不是要勒死我,是要齁死我!”

*

就在两个孩子木瓜琼瑶的时候,林玉坐在梳妆镜前,琢磨着方才的事,越琢磨越不对劲。

尚服局是后宫的管理机构,尚服女官并非普通侍女,而是像朝臣一样,要经过擢选和考核才能上任。所以像方姑姑这样的女官,需自称为“臣”。

女官与后宫,是两条并行不悖却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后宫嫔妃从不为难女官,女官对待嫔妃亦是平等相交,从不像奴婢那般低三下四。

而这,正是让林玉竹感觉不对劲的地方。她对自己的两个贴身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