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富庶而美丽。

举目高楼画阁,绣户珠帘,香车宝马争驰于路。满目的锦绣金翠,满街的罗绮飘香,还有按管调弦之声,于茶坊酒肆间绵延回响。

东西街市乃商贾辐辏之地,人流如织。尤其是位于西河沿的正乙戏园,更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前些天,一支从云州远道而来的戏班子,开始在这里上演一出名为《刘家寨》的新戏。因此,正乙戏园火爆一时,成了帝都最热闹的地方。

一进戏园的门,正前方是一个宽敞的戏台。戏台前,三面环楼,一层是大厅,二层往上是包厢。

此时此刻,二层正中间的包厢里,探出两颗圆滚滚的脑袋。一个少女一个男童,满眼好奇地打量着楼下的戏台,还时不时地嬉笑打闹,一个说着“年画娃娃”一个喊着“露馅元宵”。

眼见两个孩子越来越闹腾,从包厢里面又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你们两个别闹了,过来吃凉糕啦!”

这两个调皮的,自然是林陶和玄望霄,那个稍大一些的,则是姐姐林阳。

两个孩子乖乖坐回来喝茶、吃凉糕,林阳反倒走到栏杆处,凝神盯着戏台旁边的招牌,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林陶偷瞄着姐姐,暗自揣测:姐姐会喜欢这部戏吗?

上一世,进宫的人是姐姐,这个夏天,她自然是随行去了苍灵。偏偏就在那段日子里,帝都来了个新戏班,上演了这出《刘家寨》。

这部戏的火爆程度,即使相隔一世,林陶都记忆犹新。当时,她连续几天来到正乙戏园,把这部戏看了好几遍。每一天的演出都是爆满,后排观众甚至站在凳子上、跨坐在肩膀上看。

那时候的林陶就在想:可惜姐姐进了宫,看不到这般精彩的戏。等她从苍灵归来,我定要带她来补上!

但是很可惜,这个愿望落了空。姐姐还没从苍灵回来呢,这部戏就不再演了。

所以重活一世,她一定要拉姐姐来看,算是补上一个小小的遗憾。

至于玄望霄为何在此?这其实是一个意外。

半个月前,皇室的狩礼队伍浩浩荡荡地离开帝都,第二天,林玉竹就带着林陶,去向皇后求恩典,想放林陶回家去住一阵子。

当时,玄望霄正好在皇后殿里。小胖子同样是因为年龄小,没能去苍灵。

小胖子一听林陶要出宫去,当即就赖上了:“陶陶走了,谁陪我玩呀?陶陶不能走,陶陶留下!”

皇后虽然偏爱这个幼子,却也知道轻重:“霄儿,别闹!长乐郡主回家,是为了向亲生父母尽孝道。这是正经事,你掺和什么?”

没想到,小胖子的身段儿倒是灵活,挺会顺竿爬:“那……那我也要出宫去!我要体察民情!这也是正经事!”

体察民情?皇后的眉毛都忍不住抖了几抖。

“学堂的暑期课程本来就减半,你再耽搁几日,学业都荒废了!”

“那陶陶的学业不是也荒废了?”小胖子铁了心要黏着林陶,抱着母后一劲儿撒娇:“您就让陶陶带我在宫外玩几天嘛。”

林玉竹见状不妙,连说不可不可。小皇子自幼受娇宠,他要是出点意外,这责任谁担得起?

可是,林陶却觉得小胖子怪可怜的。

这宫里有多憋闷,她已深有体会。至少她还有一个家可以回,小胖子却是躲没处躲、藏没处藏。

想到这一层,她主动站起来:“皇后娘娘,不妨这样,若学堂里有功课,五皇子便安心上学,若学堂休假,五皇子便可以出宫来找臣女玩儿。这样既满足了五皇子,也不至于耽误学业。”

她已经默默盘算过了,宫内的学堂,除了在节日和典礼会放假之外,每旬只休一天。算下来,在这一个月内,玄望霄能出宫的日子屈指可数。对于她来说,只需打起精神来接待他几日即可,压力不算大。

玄望霄激动得蹦起来了:“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

皇后见幼子如此渴望去宫外,而且林陶这个方案也挑不出毛病,略一沉吟,便同意了。

今天恰逢休假日,玄望霄一大早就飞出了宫,在御前侍卫的陪伴下,直奔林府来找陶陶。

是以林阳、林陶、玄望霄这三人凑成一队,一起来正乙戏园听戏了。

戏班子从云州远道而来,是头一回进京,要演的也是一出帝都百姓从未听过的新戏。

林阳把手架在包厢的栏杆上,凝神看着“刘家寨”的招牌,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地名,我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

林陶吃着蜜饯:“因为这个地名太普通啦!估计大夏每个州都有几个刘家寨吧!”

说话间,戏台传来开场锣鼓,鼓声急促如爆豆。这段演出被称为“闹台”,提醒观众演出即刻开始。林阳、林陶和玄望霄听到这串锣鼓声,便齐齐坐好。

戏里的刘家寨,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因为地处偏远而屡屡遭受土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