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陶一点武功都不会,还真不能怪家人偏心。

她解释道:“我小时候身体很不好,别看胖乎乎的,全是虚膘儿!我年幼时,有个游方的道士给我算过一卦,说是‘蓄力一纪,可以远矣’。”

玄望舒听着这卦文,凝神想了片刻。一纪即一轮,指十二年。而这句话本身出自《国语》,是谋士狐偃对公子重耳说的,意思是养精蓄锐十二年,可以行动起来了。最终,重耳在狐偃的辅佐之下复国登基,成了大名鼎鼎的晋文公。

他好奇:“不过,这句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林陶继续说:“那道士的意思是,我只要能活过一纪,身体就会好起来。当然,言下之意就是我很可能活不过一纪。”

玄望舒的心头一阵冒火,登时恼怒起来:“胡说八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林陶心中暗想:你还真别说,我的确是重生于十二岁。现在想来,卦文上的一纪,也许指的就是这个机缘?

不过,关于重生的想法,就不宜让他知道了。

林陶托着腮,歪着脑袋说:“就因为小时候身体不好,我才没有跟哥哥姐姐们一起习武。我一个人闷在家里又无聊,才会用做手工、看话本来打发时间。而且,我身子弱,鲜少出门,在闺阁之中也没什么朋友,姐姐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玄望舒这才明白,陶陶明明是个活泼灵动的性子,怎么会养出了许多安静的爱好。

林陶又说:“放心,如今我已满了十三岁,那个‘一纪’之劫也算过去了!”

这句话提醒了玄望舒。他一扭身,从座位旁拿出一个精巧的红木盒子,递了过来。

林陶接过来,好奇问:“这是什么?”

“生辰礼。”

几天前,八月初九,正是她的十三岁生辰。

不过在那时,三皇子的事正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林府都在集中精力打探消息。再加上,大夏风俗是只过整寿,像十三岁这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生辰,不过一碗长寿面就打发了。

此刻,林陶忽然得到一份生辰礼,心中既有感动,也颇为意外。

玄望舒示意她打开盒子瞧瞧。

林陶把盒子掀开,里面躺着一堆红彤彤的玛瑙珠子。她捡起一颗来看。透光时,珠子呈现一种均匀的胶质感,不透光时则是水润的赤红色。

林府里养着好几位宝石工匠,因此林陶对宝石也算略懂一二。她看得出来,这些玛瑙珠子皆是珍品。

她的心中愈发好奇了:“这些珠子,有什么讲究吗?”

玄望舒解释道:“我的生母,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在她的老家有个风俗,一户人家若生了女孩,那么每一年,女孩过生辰的时候,家人都会为她寻一颗宝石,积攒起来。就这样一年攒一颗,一直攒到她出嫁那年,再去找工匠打孔、镶嵌,用这些年积攒的宝石连缀成一件头饰。”

林陶又看了看那些玛瑙珠,果然都未曾打孔,只能算半成品。

“在我母亲的老家,风俗与帝都不同,他们喜爱五彩斑斓的宝石,最后连缀成一条五彩的珠帘,盖在额头上。不过在咱们这儿,成亲还是爱用红色。所以,我给你选的是南红玛瑙。你今年十三岁,我便选了十三颗,把从前欠下的一并补上。”

等一下!南红玛瑙?!

这是玛瑙中的极品,说是稀世奇珍也不为过。更何况,这一送就是十三颗!

林陶登时慌乱起来:“这这这……太贵重了!”

玄望舒笑道:“笨蛋,这是嫁妆啊!当然要贵重些!”

林陶一怔。

提及婚嫁,她的脑海中,久违地浮现出陈哲的样子来。

玄望舒帮她把盒子收好,嘱咐道:“这些珠子,你要小心收藏。今后每年生辰,我都会送你一颗。待到你成年,我送你出嫁。”

“嗯!”林陶郑而重之地抱紧盒子,心头一阵悸动。

上一世,父母也曾为她备过嫁妆。不过,那发生在她和陈哲订婚之后。也就是说,家人在明确知道她要嫁的人是谁、对方也已经下聘的前提下,为她筹备了一份与门第相符的嫁妆。

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林陶也很认同这个做法。

只不过,在一切条件都已明朗的情况下,按照世俗标准而进行的合理筹备,似乎只是一种按部就班的流程,远不及眼前这一盒玛瑙石来得温暖。

这一盒玛瑙,是从她年纪尚小的时候,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

这件礼物只为她而存在,也只因她的出嫁才有意义。

这是专属于她的。

林陶想到这些,心潮越发澎湃。她由衷地感叹:“这个风俗可真好!不仅充满了人情味,而且颇为有趣!想必每个新娘的头饰都是匠心独具、各有风采!”

玄望舒温柔地笑着:“对了,这个风俗,还有后半段呢!”

林陶已经被这个浪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