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1 / 3)

这场谋逆之案雷声不大,雨点也小,李婠南没直接经历上,甚至都觉得好像没发生过。

宫中变故,还需要李婠南掌控,虽然时间有些紧,但该讲究的也不能舍弃,这灰头土脸的回来,总得沐浴更衣一番才是。

但还没来得及,就见大太监曹佑一路小跑,亲自到李婠南跟前,说皇帝醒了想见她。

李婠南不是很想理,醒了便醒了,着急见她干什么,难不成真以为自己是去给他找了灵丹妙药回来不成。

大太监曹佑是从小服侍皇帝的,怕是这世间对皇帝最衷心之人,平日办事沉稳少见急躁,此时见李婠南不动,是真真慌神。

“殿下,陛下虽是醒来,但已是强撑,情况实在不好哇,老奴求您快些随老奴去面见陛下吧!”

罢了罢了,李婠南衣服也未曾换直接跟着去了。

殿外跪着一众妃子和皇嗣,皇后和二皇子谋逆被囚禁,温成贵妃自己病的时时下不来床,如今后妃竟是以三皇子生母郑妃为首。

一片啼哭声,好似皇帝待她们对好多情深。

李婠南越过那些人跟着进到内殿,里面竟无一个侍奉之人,只剩下皇帝坐在床上,床上搁置了一个小案几,皇帝费力在书写什么。

大太监曹佑上前支撑皇帝,说道:“陛下,殿下来了。”

皇帝脸色枯黄,眼窝深陷,将死之人的征兆明显,李婠南只看着,沉默不语。

皇帝见她来了有些喜悦,“姑母回来了。”

李婠南瞧着往日皇帝总是那副虚伪的脸,如今这样却显得真诚的多。

她依旧没搭理皇帝,等着看皇帝要说什么就赶紧说。

皇帝见她如此也并未不悦,看着身前小案几上面的圣旨说道:“姑母上前来看看吧。”

李婠南迈步上前,抬眼瞥过去,见这圣旨正是册立太子的诏书,再往下瞧,套词都写完了,唯独将册立之人的名字空着。

“姑母,侄儿回顾往昔,这么多年以来竟与姑母都未曾推心置腹过,自觉惭愧万分。大道欲成,时限不待,侄儿厚颜求姑母给个机会。”

皇帝这般姿态,当真是人之将死,脑子便清醒多了。

也许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变成如今这般,这般真诚?这般真心?这般舍自己最看重的颜面来顾全大局?这般弃自己最放不下的权柄来成全大义?

李婠南倒也不是叹惜,只是唏嘘。

“陛下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我听着就是。”

皇帝满足的扯出一丝笑意,开始开始道:“我自幼时为太孙,将来太子,后至皇位,儿时便想……本是顺畅半生才是,可后来出陈王,风头无两。父皇不在意,我在意;父皇不去争抢,我得去争抢。我一直都不理解父皇,不理解他在想什么,也一直看不上父皇,我心中的天子是太宗、太祖那样的皇帝,而我立志将来也要成为那样的皇帝。但如姑祖所见,我一事无成,远远比不上父皇,最比不上父皇的是……没有自知之明。当我开始衰败的时候,我才开始逐渐理解他,想要成为他。”

就皇帝如今的身体状况而言,根本支撑不了他说这么多话,说出来会加快死亡,不说也还是要死,不若在最后,将生命的最后一点价值发挥。

李婠南默默地听着,回想起皇帝口中带过的那些年。

“姑母,废先太子为肃王的圣旨我已经拟好了,册封新太子的诏书也写好了,就差落个名字上去。我的这些儿子们,老二悖逆,老三阴沉,老四心狠,老五身有前朝血脉,如今我才后知后觉知晓老大的好了,但也为时已晚。”

皇帝称我不称朕,看来确实是真心放下姿态了。皇帝也不是傻的,老二行谋逆之事,就算不死,也一辈子翻不了身了;老三早一直拥护老二,如今老二真距离那个位子那么近了,他却搞背刺,其中心机阴沉难料;唯一的亲皇叔说杀就杀,老四这不是心狠是什么。

至于五皇子的血脉问题,就要说到聂疾那位表姐了,也就是五皇子生母——席夫人。

聂疾乃前朝皇室的最后血脉,前朝余孽最后的复国希望。他想不想复国不重要,有人会推着他走向那条路。

席含语跟他真是快出五服的亲缘的,但前朝依旧覆灭,哪怕是出了五服,甚至是毫无关系到了这个地步也算亲人了。

席含语长他三岁,自小在他身边侍奉,这世间怕是只有席含语最了解他不想复国的想法,但了解不代表支持,席含语像众人一样,疯魔的推着他前行。

想做自己,真的很难。

为了给他增添希望,席含语便主动请缨去刺杀太孙。

可显然她没有成功,甚至都没有动手,因为她获得了宠爱,这是她不曾拥有过的东西,她忽而理解了聂疾。

复国真的有意义吗?为虚无缥缈的东西去牺牲真的值得吗?

席含语留在了太孙府上,后来为太孙生下了孩子,再后来太孙成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