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往回爬，颇有几分一条不慎搁浅的鱼，蹦跶地要回家去的样子。

不过，大海才是他的家。

颜伊看他这幅样子，倒是觉得有趣：“不想回去？”

人鱼转过来看她，这次听懂了，小鸡啄米式点头。

颜伊蹲下身平视他：“你本来就是海里的，我就是从那儿把你捡回来的。”

人鱼却摇头，他指了指颜伊的小院子，又坚定地往回扑腾了两下。

颜伊无法，只能先带他回去，虽然今晚人少，却不代表不会有人出来玩，要是让谁看到这么大一条人鱼在外面，恐怕他和她都会死得很惨。

鲛人皮、鲛人泪、鲛人骨，可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人鱼被她吓到了，缩在寒潭角落里偷偷看她。

颜伊扶额，这家伙不用吃饭，现在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应该不用拔草了，留下倒也没什么成本。

“如果你想留下，就要遵守三个约定。”颜伊竖起三根手指。

人鱼的竖瞳看着她的手指，蔚蓝色的眼睛像只高贵的波斯猫。

“第一，不要随便出这个院子，尤其是前院，你不要去。”

“第二，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就算是我，也不行。”

“第三……我没想好，先这样吧，你能做到前两条，就不用回到海里去。”

人鱼缓慢地点了点头，尾巴一甩，沉到水底去了。

颜伊松了口气，好歹是能听懂人话，就看他愿不愿意遵守了。

夜色渐浓，很快，午夜到来，子时一过，颜伊的签到面板立刻刷新。

与此同时，一个低沉缥缈的声音孜孜不倦地响起来：

“三日宴，临海者庆之，一日，阖家团圆，二日，出海围猎，三日，篝火晚会，汝可去参加。”

“李渔之女，送汝心意，汝应还之。”

颜伊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越管越宽。小云给我送饭，是因为她娘之前中了毒，我赠与解毒的草药罢了，若是不让她送，反倒成了我自视清高。”

“能不能给点有用的资料？我后院那条鱼到底是个什么，长了那么一张脸，我每天看着都觉得嫉妒。”

“汝，妒之？”

颜伊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一种夸张的手法，毕竟他是妖怪，比人长得好看也正常。”

屋外的榆钱树沙沙作响，夜风甚寒，颜伊裹紧了单薄的棉被。

等了半响，没再有声音传来，看来今天话痨兴致不高，说了两句就偃旗息鼓了。

这是颜伊来到这个世界后，和签到系统一起出现的声音，一开始颜伊以为这是系统什么的，却发现这声音除了每天让她签到，别的任务是一个没有。

颜伊也乐得清闲，直到有一天，那声音让她去捡人，半夜十二点半，去海边，捡人。

出于好奇，颜伊摸黑到了海边，一条贵气非凡的人鱼身上遍布伤口，尾巴断了半条，躺在岸上奄奄一息。

系统非常详细地介绍这人鱼身上的各个部件能卖多少钱，颜伊一度认为这是一条发家致富的道路。

颜伊确实想把他拖去卖钱，可就在她把半死不活的人鱼抱起来的时候，伤痕累累的小可怜在沙子里把血迹蹭干净，蜷缩着尾巴，尽量不蹭脏颜伊的粗布麻衣。

颜伊想起上辈子养的银渐层，无可救药地心软了。

心软的后果，就是过了一年抠抠搜搜的日子，吃饭都靠邻居接济。

总的来说，这声音虽然话密了点杂了点，却还是有些用处的，平时签到得到的灵草宝物都靠这声音给她讲解。

日子这样过下来，颜伊总结出一个规律，每逢初一，签到会给一件品质非常不错的宝物，那个声音停留的时间也会更长一点。

比如说平时那声音会说一些邻居间的秘闻，到了初一就会透露修真者的一些情报，或者一些洞天福地的地址。

只是颜伊没有灵力，不然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机遇。

颜伊颇为惆怅地想着，签到满一年的时候，没有给任何奖励，反而捡了一条人鱼回来。

还有几天就满二周年了，会给她发什么好东西呢？颜伊分外期待却也惶恐，希望这次不要再给个吞金兽了，她真的养不起。

颜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秋高气爽，这种天气入睡是最舒服的。

门口榆树的沙沙声不绝于耳，好像母亲低喃的歌谣。

歌谣进耳，约会周公。

今夜的风，似乎有些大。

谁都没有听到，那微弱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