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追(1 / 2)

蜷缩在角落的少女睡得并不安稳,她轻皱眉头,嘴唇都被抿的发白,显然是做了噩梦,沈鹿笙最后是被吓醒的,她梦到她被发现了,被那些黑脸大汉抓了回去,关在了那个密不透光的船舱里,周围都是死亡一样的寂静,窒息的空气,入骨的湿冷,她感觉到压抑与痛苦,她想出去想回家,但她被困住了,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呼吸……“吱呀”舱门被人推开,沈鹿笙也在这时清醒,此时的她鼻尖上都是冷汗,手脚更是冰凉,她强压心中恐惧,小心的调整自己的位置,沈鹿笙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不远处的灶台旁,锅盖被翻开的声音过后,一阵哗哗水声传来,来人是在给那些人做饭,沈鹿笙缓了一口气,继续紧靠篓壁,偷偷的暗中观察,做饭的是个瘦高个子的少年,与那些带刀大汉不同的是,他的脸上毫无杀伐之气,眉宇间反而满是柔和,淘米、切菜、入锅翻炒,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身宽大的粗布衣衫,在他身上竟穿出了风流潇洒的韵味,他虽面相普通远不及那陆清越俊秀,但他摆弄厨具细心温和,怎么也不像凶神恶煞恶贯满盈之人,倒也让沈鹿笙生不出厌恶之情,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有阳光透过窗棂倾泻下来,洒下满地金光,这时,饭也快蒸好了,青年翻开锅盖准备盛饭,霎时间舱内雾气弥漫,米香四溢,沈鹿笙顿时被温暖包围,少年的面容也被雾气柔化,变的缥缈又朦胧。“林追!”一声叫嚷打破了这一室静好,黑脸大汉推门而入,“饭做好没有?”他显然是嫌这饭做的太慢了,林追满脸歉意,连忙认错赔笑道:“这就好,这就好,让您久等了。”说罢,手上的动作麻利,端着盘子将他迎了出去,两人走后,雾气渐渐散去,小小厨房再次回归最开始的宁静,约莫一刻钟后,林追端着碗筷回来,找了一处空地席地而坐,拿出藏在怀里的馒头,就这这些残羹剩饭吃了起来,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优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吃什么美味珍馐,吃罢,他洗洗碗筷便离开了,藏在角落的沈鹿笙目睹一切,暗暗思索,愈来愈觉得这个林追不简单,但是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将目光转向窗棂处透过来的阳光上,大哥曾教过她如何自己通过阳光与月亮方位来辨别时间,如今已经是初秋时节,日落较早,那么依照此时的阳光来看,现在应该是在申时六刻与七刻之间,林追来做饭是在申时一刻左右,黑脸大汉来催是在申时正刻,而林追回来时不过申时五刻刚过,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是两伙人吃饭,况且她也看到林追是盛饭时是盛了足足十五六个海碗才走的,这样看来,不出她所料的话,这群人是一起吃饭的,关流民的舱口至少有一刻钟无人值守,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刻钟借机逃出,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要再观察一天。夜幕降临,被黑暗笼罩的厨房不时传来细小的咀嚼声,沈鹿笙饿的厉害,在厨房里啃食一些菜叶,害怕被发现不敢多吃,只得一样只吃一点,总算填饱肚子后,沈鹿笙也要出门了。只见,沈鹿笙轻轻推开门,身后竟拽着一个大竹筐,出门后,她立即将自己罩进竹筐内,借着缝隙来看清道路,靠着舱壁小心向前移动。前面拐个弯就是关着流民的船舱了,沈鹿笙不敢往前,堪堪停在拐弯处稍稍往后的地方,那些人中有些人举着火把,沈鹿笙倒也能看得清他们。四周静籁无声,只有这些人偶尔闲谈的声音,“嗳,老王,送完这一趟,你还干这活儿不?”“干啊!为啥不干,这来钱多快,再说我也干不了别的活计,不干这个,靠啥活?”“哎?我记得你二叔就在码头搬货,你咋不跟着他一起干活儿,那好歹也是个正经活计。”“我可受不了那苦,我那二叔挣不了啥钱不说,扛货扛了一身病,没钱治还得靠我家接济,”说罢“呸”一声吐了口唾沫,“哎我说,你李大海这是咋了,不想干了想从良?”“我,还不是我娘,说干这个不是正道,会遭报应,劝我收手。”“哎呦,李生是你大堂哥,你要是不干了,他可得多想啊!再说了,这上了船,哪那么容易下来,除非,死了残了!”这话说的李大海脸上一白,这老王似是不依不饶,又阴阳怪气道:“海大哥,这做人啊,最重要的是得知恩图报,图他个有始有终,你说是不是?”李大海刚入行,而这老王却一打李生干这行当儿就跟着了,现在因为李大海是他弟弟,就让李大海跟他干一样的活儿,挣一样的钱,他可不服,现在这李大海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不想干了,哪有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道理,可真是做梦!因为沈鹿笙看着天黑了才敢出来,这两人说完话没多久就换岗了,沈鹿笙看了一晚上,摸清了规律,一个时辰一岗,一班岗两人,换岗间隔大概一刻钟,起先还好,后来守卫也都昏昏欲睡,尤其是后半夜的那两岗,几乎等于是没人看守了。于是,沈鹿笙就壮着胆子扛着竹筐在这艘船上四处观察,整艘船其实不大,这些看守都睡在关押流民船舱的对面,在那间舱室的旁边有一个小一点杂物舱,再之后就是厨房了。天边微微破晓,沈鹿笙就回到厨房了,整理了一夜所得的信息,就依着篓壁睡了过去。沈鹿笙心里明白,如今所得的信息足够她逃走了,她只要在傍晚停靠长淮时偷偷跳水逃走,就有机会回去和大哥二哥团聚,但也只是有机会,一个年幼小孩在流浪路上会遭遇什么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