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梦妆人生的前二十几年，见过太多人情冷暖，锻炼出一副强心脏的同时，在遭遇难以理解的事件时，也总能下意识找到一些理由来自洽。

所以在苏大吉和夏明屿的遮掩下，她差一点就要真的相信，先前看到的景象，只是自己的黄粱一梦。

然后墙角处传来动静，一位看起来和苏大吉年纪相仿的漂亮姐姐，走出来打个哈欠：

“没事了就好，你这屋里太干，我继续喷水去了。”

话毕单手扶上桌面，一瞬间便没了踪影，只剩桌上一台水母形状的加湿器，稳定地向空气里喷送水雾。

“……”

乔梦妆连眼都忘了怎么眨，直愣愣地看苏大吉：“我现在，还在梦里？”

苏大吉显然有些丧失理智，讪笑着指指夏明屿：“对，不信你掐他大腿，肯定不疼。”

夏明屿：“……？”

*

“行吧，看来也瞒不住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夏明屿和苏大吉交换一个眼神，兀自拉过一把椅子，在乔梦妆面前坐下：

“首先，答应我，不管接下来看到听到什么，都别太激动——这里离最近的诊所都有半小时路程，很难救。”

“也别忙着报警，我可以接受涨一点房租。”苏大吉在一旁默默补充。

乔梦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你们是什么地下组织？”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面前二位，彼此对视一眼之后，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倒是墙边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那个，你们慢慢聊，我有点热先上去了。”

乔梦妆循声看过去，见到一个水手服萌妹挪着小碎步从墙角走过来，到她对面的墙边站好，轻舒一口气——

人消失不见，墙上多了一台空调。

“……”

乔梦妆甚至有些开始接受这个设定了。

“咳，如你所见。”

夏明屿一声轻咳，复杂的神色里，夹杂着一丝隐忍的笑意：

“这不是一个人。”

乔梦妆点头：“真是非常有用的信息啊。”

“照你这么聊咱能吃上年夜饭。”

苏大吉倚靠在墙边，一脸闹心地接过话：

“她叫斑马，是个企鹅。”

乔梦妆：？

“不是，你别激动。”

看出她眼里翻涌的讶异，苏大吉又赶忙摆着手解释：

“这孩子自己在冰天雪地里修炼了几百年，好不容易能化人形了，想知道自己在人类世界叫什么，就找了个人问，身上只有黑白两色的是什么动物。”

“正赶上那人没见过企鹅，告诉她你说的这动物叫斑马啊，她就认准自己是个斑马，说什么也不改名了。”

夏明屿补完故事的后半截，说话时嘴角始终难以抑制地上扬。

苏大吉暗暗踹他一脚，赶他出去看店。

但显然已经有些冒犯到了当事鹅，头顶的空调发出一声轰鸣，加足马力地向屋里输送着冷气。

乔梦妆正对着出风口，冻得揪紧了被子。

“我劝你别这么使劲。”苏大吉看她一眼，友善地提醒。

乔梦妆还没来得及问她此话何意，便感到身上的那份屏障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站在床前的一个高马尾女孩。

“你要盖就盖，掐我干什么？”

女孩眼含怒气，看起来有种下一秒就会开始拔刀的气势。

苏大吉笑笑，走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一拍女孩的肩膀：“消消气，她这不是不知道嘛——这里没你事了，带小斑马出去玩会。”

话毕目送女孩扛着空调走出屋子，才回过头去安慰乔梦妆：

“别怕，这是姜均，脾气冲了点，但平时很好相处的。”

乔梦妆快听傻了：“将军……是历史书里那种打仗的将军？”

苏大吉乐：“不是，她是棉花精，当年开在战场边上，一直受战士们的鲜血浇灌，有了灵气之后，慢慢修炼成了人形。”

“啊，原来是这样。”

乔梦妆顿时有些肃然起敬，说完又突然反应过来，动作敏捷地跳下床：

“这床不会也是什么前辈变的吧？”

“瞧不起谁呢？”墙边一道男声开口。

乔梦妆吓一跳，看过去时才想起来，先前的墙角三人组，还剩一个一直没动静。

穿了一身棕色西装的男人迈着外八步走近，嫌弃地拍一拍床头的木料：“这种垃圾木材也配和我比？再给它两千年也修不成个人样。”

“……”

乔梦妆没敢说话，求助地看苏大吉。

被注视的人也面露尴尬，轻咳一声才开口：“这位叫郝木，是……紫檀还是黄花梨来着？”

男人这下更加气愤，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