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跌跌撞撞地融入人流。

眼花缭乱，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大脑就像崩开的爆米花。他猜秦杉奈一定气得不轻，蓝牙耳机已经安静了许久。

他也不想成为学院和执行部的拖油瓶，谁不想当超人呢。在危机关头扭转乾坤，挥一挥手，轮船就能回到自己的航线。漂亮女孩的热情拥抱，全校师生的仰慕目光，就连坐在上座喝着拉菲的金发高富帅都要追着他叫爸爸。

路明非摔在了地板上，痛得他全身抽搐。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越紧张，越想说白烂话。

“交换么。”有人说。

“什么？”路明非以为自己幻听了。

“交换么。”

嘈杂的船舱忽然寂静下来。路明非趴在地上，齐整的指甲划过地板，一双白色的方口小皮鞋走进了他的视野。路明非的脑子清醒过来，他慢慢抬起头，微凉的海风拂过他的脸颊，他的头顶是湛蓝如洗的天空。

帆船驶向遥远的天际，平静的海面犹如一面镜子，白帆的倒影映在水里。路明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站在了甲板上，只能看着远处的帆船静静地漂走，像一个无依无靠的浮萍。

“我是在做梦么？”路明非喃喃自语。

穿着黑色小西装的男孩走出船舱，站在了路明非的面前。

“是你？”路明非一惊。

他曾在3E考试见过这个男孩，男孩自称自己是路明非的灵视。路明非不喜欢这个男孩，因为每次见到他，路明非总是莫名地感觉到铺天盖地的悲伤。

“路明非，你真可怜。”男孩扶着栏杆，眺望远处的海面，“今天这一切都是冲你来的。”

“冲我来的？你什么意思？”

“路明非，你孤独么。”男孩看向路明非，眼中闪烁着淡金色的光芒。

路明非摸不着头脑，“我不孤独啊。”

“来到卡塞尔学院前，你是班级里没有人注意的小透明，成绩不好，喜欢的姑娘把你当做备胎，来到学院后，你是精英眼中的废柴，所有人都在为生存备战，只有你躲在卫生间里晕船。”

“我只是衰一点，废柴一点，还不至于孤独。如果说废柴，我还有废柴师兄。”路明非说。

男孩轻轻地冷笑，“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孤独，因此他们才会在一起抱团取暖。可悲的是，有的人明明孤独，却依然在欺骗自己。”

“谢谢您啊，”路明非说，“这是在委婉地补充说明我是精英里的废柴么。”

“谁不想当超人呢。在危机关头扭转乾坤，挥一挥手，轮船就能回到自己的航线。漂亮女孩的热情拥抱，全校师生的仰慕目光，就连坐在上座喝着拉菲的金发高富帅都要追着叫爸爸。

”男孩像念诗一样读出了路明非的心思。

路明非睁大了眼睛，他开始怀疑男孩也许真的是住在他脑子里的蛔虫，“你是魔鬼么……”

“上帝也好，魔鬼也好，我可以实现你所有的愿望。”男孩淡淡地说。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在这个鬼地方和一个犯中二病的小屁孩胡扯了很久，也许在现实里，他已经是一具凉透了的尸体。路明非蔫了下去，“我没有愿望，就算有愿望也来不及了。”

“这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立刻帮你解决外面所有的困境，包括屠龙。”男孩说，“只不过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路明非耸肩，“我不管你是上帝还是魔鬼，你去找别人吧，我衰人一个，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在这座学院混个文凭，毕业后分配工作，年纪到了娶妻生子，或者像我爸妈一样，跑到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贡献在科研上。屠龙？这种高难度的事情就交给秦师姐他们吧，学院又不是只有我一个S级。”

男孩轻笑，路明非从他的笑声中听出了轻蔑和讥讽，“你是说秦杉奈？那家伙指望不上的。秘党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秦杉奈不得接触龙类，龙类胚胎也不行。”

“为什么？”路明非问。

“你想知道？”

路明非想起了男孩刚刚提过的代价，急忙说：“不不不，我不想知道了。”

男孩叹了口气，“哥哥，你总是这样。”

“哥哥？你是？”

男孩无声地笑了，指了指地面，“哥哥，看你的脚下。”

路明非疑惑地低下头。

海浪拍打漆黑的礁石，豪华的巨轮已经消失了。路明非和男孩站在孤零零的岛屿上，岛上没有绿植，只有光秃秃的石头和峭壁。路明非的耳畔只有海浪不断翻滚的声音，他突然觉得在浩瀚无际的大海里，这座岛看起来有些可怜。

男孩突然将路明非推了出去，他的声音在路明非的耳边盘旋。

“我说过了，我叫路鸣泽。”

路明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