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观(2 / 3)

苦,也并非是酸。它没有形状,也没有颜色,只是一旦出现,便如附骨之疽,啃食目之所及的一切光与热。

眼球传来缺乏湿润的涩痛。她闭了闭眼,努力地放缓呼吸的频率。

“我会休息一段时间。”那样的话语近似喃喃,“因为还有很多事等着我来做。”

“……啊啊。”

“那样再好不过。”

档案被留在了火影的办公室。

孩子们搬出去后,这座宅子就开始空荡得吓人了。如今寥寥剩下了两个人,只会愈发显出无用的大和空旷来。临夜,她坐在镜前,慢慢散开长发,雪白的发丝又浮上来,总像一片飘在血泊中的新雪。

鲜艳的红发盖过了额头的印记。

左右想得太多只会自寻烦恼。她不去想……不往那更深、更暗的地方走去…牢牢地,将坠在里衣中的挂饰拿出来,握在掌心,慢慢合上眼。

就像这些日子以来一样,就像她生出白发前一样。无论是否睡着,总归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昨日、今日、明日,都是空空匮乏,毫无波澜的湖水,偶尔来的风,掀起的也不会是此处的涟漪。

“姬君,您在看什么呀?”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

你坐在马车的一角,很规矩地撑着膝盖。她招招手,便像是某种得了应允的小犬,眼神发亮地凑近了。

“喏。”

她指了指一成不变的树和林子。

你探出头,左右望了望,好像硬是要从这边绿意中瞧出点与众不同的东西,眼睛都看酸了,才蔫蔫地收回目光,语气也低下去:“还有一周的行程……”

为了接送涡潮村待嫁的姬君,木叶浩浩汤汤地派出了一行队伍。来的时候,带着彩礼,回去的时候呢,又带着嫁妆。水户不爱说话,平常也就呆在马车里,或是看随行带走的卷轴,或是像现在这样,撑着下巴,望向四周毫无乐趣的景色。

这样的路途,于漩涡水户而言,其实也并非有多难耐。她亦是经过训练,素质良好的忍者,哪怕是连奔着赶路,也不会有多大的情绪在。但偏偏看着看着景色……视线里就多出一颗脑袋,队伍的领头人坐在马上,瞳仁大而圆,湿漉漉地盈着水光:“姬君,您无不无聊呀?”

顺理成章地,她让人上了马车,干脆当起了陪聊。

说是领头人,你专门负责着物品的清点与联姻的事项,实力比不得身形健壮的千手忍者,年纪也是青春得过分。虽说无论何时都要过你的眼,随行的忍者们也对人敬重得要命,可一到休息的时候,大家望向你的目光,又好像是在看家中初长成的小妹妹,凭空沾上了骄傲柔和的暖意。

她问过你的年纪,你笑着,露出两枚虎牙:“我比姬君还要小一些呢!”

看着这样鲜活的面孔,若不是真正铁石心肠的人,都会为此感到几分放松的柔软。左思右想,你也思索不出该聊什么,只好掀开帘子,到马车外逛了一圈,又眼睛亮亮地回来:“姬君,我跟初代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哎呀!”

话到一半,你满脸懊恼地捂住唇,显然为自己不当的失言而恼恨。她看着这一幕,胸膛里轻飘飘地生出一团云彩,蓬松地往上飞去。

水户伸出手,摸了摸你的头:“没关系。”

女孩子掀起眼皮,圆圆的眼睛闪了闪,嘴唇也可爱地抿起来:“姬君——!”

于是,你开始杂七杂八地说起她丈夫的事情。先说性格,这是她尚在家中时便听腻的东西。再说功绩,这是忍界多多少少传得妖魔化的消息。

有意思的在你晶晶亮的眼睛,清清脆的声音,和快活喜悦的面容。

“以前他还没留长发……我不小心给他头发剪坏过,他反过来也把我刘海剪坏啦。”

她看了看你被护额推上去的额发。

“那时候真挺无聊的,他带我去街上,走着走着自己怎么进了赌场!要不是有我,裤子都要赔完。”

她想象着小女孩脸上恨铁不成钢的情态。

“训练的时候一点也不留情面!要不是骨头没断,我还真不知道他有手下留情呢。”

她注视着你不知何时靠过来的手臂。

“姬君…我只悄悄告诉您哦。”

你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挨着坐近了。她闻到了一点莫名的香气,从肌肤里洋洋洒洒地飘出来,像是每个少女都有的甜蜜特征。

“我有些害怕他呀。”你的眉毛悄悄皱起来,“从小就是这样了。”

水户看着你。日光下,年轻的面庞显出一种盈盈的质地,烦恼被映得真情实意。她在脑海里过了几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了解的稀少,转而接上你的话头:

“……为什么呢?”

“谁能说得清楚嘛?我知道他是顶顶好的人……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你也没能从嘴里嗫嚅出下个词来,只能自暴自弃地一拍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