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1 / 2)

宴殃穿过一层又一层,一间又一间,无论是荆棘还是皮鞭,这里应有尽有。

最后他停在了某间阴暗潮湿的牢房门口,透过铁栏,龙月郎坐在刑椅上,他等待死亡的模样颓劳又难堪。龙月郎痛苦地摇晃脑袋,他溃散的目光突然锁定,死死盯着宴殃。

“阉贼!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坐在刑椅上,看似精神尚佳,口吻中气十足,看守的人把他清理得面容清晰。手腕禁锢在把手上,但他想指着宴殃,身体显得扭曲。他嘴角的白沫加上眼里的血丝,精神尚佳?宴殃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龙少主可知过几日便是中秋嘛?中秋圆满,家人团圆。多美的佳节。”

这里没有窗户,看不见月亮,甚至隔绝了所有声音。龙月郎都不知道塔外正在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自己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死。他麻木如尸体,每次见到宴殃都感觉自己到了一趟阴间。

“听闻龙少主是快要成家的男子,若没有此事,在下乃至曲国定会送上祝福。可惜了,天不遂人愿。”宴殃看着一具傀儡,目前他是有价值的尸体。龙月郎见到他,定在自己的面前,整身人影笼罩着他,宴殃像是见蝼蚁一般对着他。这种凝视,他应该提心吊胆,可是自己像吊死的尸体,吊在枯死的树枝下摇摇晃晃,毫无意义。

“龙少主能听到嘛?仔细听”宴殃的声音贴在他的耳朵,听得人头皮发麻,听得人脊背刺寒,他斜眼看着宴殃,他毫无血色的面庞,薄唇浅白,可怕极了。

“什么都听不见么?”宴殃离了他,起身抬头,像是寻找什么。

龙月郎呆滞地跟随着他的头一动一动,他张着嘴眼睛落在他脸上,等待着答案。

“你听,你阿妹在呼唤你。”

宴殃低下头,他的眼睛里怨戾更甚,不寒而栗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好像沾染了血一般刺眼,他是吃人的魔鬼。

阿妹……龙月郎恍惚了,整个人突然僵顿,他不敢相信从宴阎王嘴里说出她来,他不敢想象她落到宴殃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他全身颤抖,嘴巴僵硬地开闭,面色惨白,“你把她……把她怎么了!!宴殃!!你不得好死!!!”

他突然如疯魔一般,碍于禁锢,他在椅子上暴起,如蛆虫一般,无规矩地扭动着,他的崩溃在此时如溃烂的山洞,恶虫满天。

撕心裂肺的怒喊充斥着整个房间,宴殃听着皱眉,他讨厌刺耳的难听,下属见状上前想要堵住龙月郎的嘴,但被宴殃抬手阻止,他拿过下属手里的布,蹲下擦拭着龙月郎嘴角的污秽。

眼睛对着龙月郎的眼睛,少年眼里的光越来越暗淡了,眼里的戏谑对于龙月郎来说,是噩梦。

“少主贵人多忘事。我说了,中秋团圆,自然是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宴殃擦拭着他的脸,看着这副皮囊,语气越来越嗜血的寒戾,“我还说了……”

“我要整个南疆殉葬。”

这才是宴殃的手法,他最后擦了擦龙月郎的眼睛,眼前的男郎和城门上悬挂的头颅一般,拥有一样的可笑表情。

他起身,下属递上一块手绢,他丢下沾有血色的白布,用手绢仔细地擦拭自己的手。

“少主,佳节圆满。”宴殃还丢下了一句祝福后才离开,只留下龙月郎一人,对着万籁俱寂,对着失魂落魄。

夜愈深天愈黑,像是一块黑布罩住了神仙窥探人间的机会,无光无云,荣绮今夜感觉到了荣绝似乎心情不太好,于是邀请荣绝来她的屋顶做客,荣绝坐在屋顶上眺望远处,城外方向的山野有若隐若现的光,他一直瞧着那里,一言不发。

荣绮大概听说了今夜的处决,即使他们杀生无数但没杀过手无寸铁的同胞,两兄妹的心软是一样的。

“哥,皇上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荣绮犹豫之下,还是问出来了。她讨厌让自己失落的感受,一吐为快才是最好的。

“为臣不置君否,为民不言君事。”荣绝转头对着荣绮说道,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忠诚要不偏不倚,多了便是愚忠,这之间的衡量,使得荣绝有些迷茫……荣绮听完,似懂非懂见容绝有心事的,模样,便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和哥哥望着同个方向,瞧着一直有微光的那处,那里莫名熟悉好像去过。

秋夜有风,吹打在窗纸上,嘎吱嘎吱。容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瞪大着眼睛双手抱在胸前,窝在一侧,皱眉鼓囊着什么。她翻来覆去,明明秋夜渐渐凉,但身上怒火难消,脊背发热,噌的一下坐起,心想机不可失。她一个蹦跶下了床,见月光透入房间月色姣好,她悄悄出了门。

容绮悄悄潜入某家妓院,卧在屋顶上,与黑夜共色。她小心翼翼打开一片瓦片,光一下子冲出像是黑布突然撕开一道裂口刺眼。她侧身单眼窥探其中,只见美人左拥右抱,美酒佳肴应接不暇。

“殿下,快别喝了。”窝在二皇子胸前的女子娇嗔道,她撩拨着他的衣襟,如柔水秋涟的手慢慢滑入他里衣内,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