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 3)

女帝通鉴 风去野 1999 字 10个月前

位于汴京城东南隅的鸿胪街望名知意,乃鸿胪寺与他国使臣下榻馆驿所在。托不远处丽景门与汴河的福,此处四通八达各国商人南来北往络绎不绝,贩夫走卒们汇聚于街尾及周边空地,久而久之形成了京里数得着的热闹集市名曰土市。

近日土市更是行人接踵喧嚣非常。无他,只因宋皇膝下唯一的公主将要及笄,宫中早就放出风声要大办,地方小吏也好各国使臣也罢,一时间都齐聚这汴京城恭贺。就更别提那消息灵通的商贾们,载着满船货物顺汴河而来想趁热闹大赚一笔的不知凡几。

隋遇到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绸衣锦帽,玉环云佩,朗眉星目,风流倜傥,今日他将临来前族中赠予的全部盘缠用掉,好好把自己打理成富家公子模样,手持一个紫檀雕花木盒,十分耐心地在使臣馆驿外踱步等候。

等候他的杀父仇人。

此时午晌刚过,一辆朱漆榆木马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停住,车辕上跳下两人,马夫模样的汉子上前牵马,另一有随从绕后弓腰打帘。

马车里走出来一人,身材矮小肚囊肥硕其貌不扬,但因眉宇间略显阴鸷不怒自威,让人望之不敢轻近。

隋遇见此藏于袖中之手猛地攥紧青筋毕现,继而长舒一口调节气息,五指松开掸了掸衣服下摆,缓行两步春风满面朝那矮小官员施施然行了个礼:“参见大人,小人有一宝物,甘愿献上。”

“嗯?”官员停住脚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狐疑道:“汝是何人,为何要献宝于我?”

果然没有认出来!隋遇暗喜。

想他前两次与这狗官唐锦照面,一回扮作乞儿,一回乔装娇娘,均变换遮掩了容貌,与今日真容相差颇大。可惜行刺不成反让唐锦有了防备,平日出行护卫如云再也接近不得,其府上更是家丁重重无法擅入。本以为再无报仇的机会,哪曾想他被派来宋国出使,一应随从皆有定例,况必料想不到他能追来汴京,提防稍减也是情理之中。

如此良机,血债血偿在此一举也。

“我乃汴京富商之子,家父近来有意赴越国开辟商道,可愁没有门路,他于坊间打听到此番越使唐大人乃名门郡望出身,亲朋故旧遍朝,况又随和仁善向来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故想前来拜见。只可惜近日家父忽染风寒缠绵病榻,无法亲至,便差小人先行一步。”隋遇自是早就编好了理由从容答道。

唐锦听闻眼睛眯了一眯似在算计,而后伸出手捋了捋寸长的胡须,冷淡道:“吾乃使臣,有要事在身,汝所言之事去他处请托吧。”

装腔作势!虚伪小人!隋遇忍不住心中暗骂,这就是传说中官场所谓的周旋精髓——留有余地吗?口口声声大义奉公,脚却跟糊住了一样不挪步,哪里是在拒贿呀,分明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净等着人拿出宝物一观才好讨价还价。

“大人尽忠职守小人感佩万分。”想要成事而严格进行表情管理的隋遇面上没有露出分毫异样,“只是家父前些时日偶然淘来一玉环,明处通透无暇,暗处荧荧生光,令人啧啧称奇,小人见识浅薄,还望大人鉴之。”说着双手将紫檀雕花木盒托至近前。

“哦?”唐锦打眼一瞧见那木盒雕工着实不俗,又被隋遇描述得有了几分兴趣,暗忖若果真如这小儿所言,引他入室详谈未尝不可,想他从坐拥金山银山的都水监令贬至清水衙门干了毫无油水的出使活计,真真没甚意思。

“宝玉生光似有耳闻,未尝得见,如今你便拿出来让我瞧个稀罕吧。”

隋遇见唐锦入套心下暗喜连连颔首称喏。他遂将木盒托举更近,一副想让对面人看得更清楚的样子,同时右手缓缓推开盒盖,左手按在盒底机关上。

“大人请看。”

唐锦闻言微微探身,待要细观,只听“嗖”地一声,一柄通身漆黑的短箭自盒内飞出直奔其胸口。

大仇得报否?!

隋遇紧张到了极点,不料那短箭箭头堪堪埋入衣物半寸便已停下,唐锦亦是只见惊惧不见痛苦,他不知哪里出了岔子,眉头紧皱目中聚火,情急之下迅速掏出袖内暗藏匕首,大喝一声“拿命来”奋力朝唐锦面门刺去。

“啪!”唐锦身边随从立刻反应过来,因来不及取出腰间刀剑,先赶忙出拳侧击,只一记重拳便将行刺匕首打落在地。

“杀人啦!”汴京承平日久民众和气安乐,馆驿门口来往行人见此变故俱是惶恐,纷纷大喊奔逃起来。

暗箭无用,刺杀不成,隋遇心如死灰,强忍手臂剧痛,趁随从分神唐锦伤势之机,迅速混入人群一起向街尾奔去。他在附近转悠了三天,人员繁杂的土市是他早就计划好的逃窜方向。

“有歹徒啊!”

“当街行凶,当街行凶!”

“哎呀是不是留了好多血呀,快逃!”

“什么遍地血?疯子在砍人乎?”

“杀人如麻!速速离去!”

“杀人如麻?是...城外悍匪入京劫